火车启动了,慢慢吼叫着离开车站。车厢里人头攒动,过道也站满了人。各种气味混合在嘈嘈杂杂的人群中。使人怀疑什么地方发生了灾乱,不禁想起刚毕业外出找工作的朋友发来短信:人多的和驴一样。山区的驴也未必有这么多,现在驴也越来越少了,俗话说四条腿的驴难找,两条腿的人好找。生而为21世纪毕业的大学生,与潮涌的民工潮一起充斥在城市的的各个角落。伟人说人多力量大,人口bao炸带来红利,也让底层的每一份子变得廉价。
冷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我把包裹放在车厢接口的拐角,坐在包裹上掏出在车站买的一份《参考消息》,裹紧了衣服读报——这恐怕是我在那家报社工作过留下唯一的习惯。以前从不看新闻,也不关心什么国家大事,总觉得那离我们太过遥远。只关心自己的生活状态,自己的命运才是唯一的大事。看了几篇,却一个字也没有记住,冷,外加思绪纷乱,索性收起报纸闭眼假寐。我瞌睡较轻,天生对外界敏感,在车上从来无法安睡。所以很羡慕那些在上车就能酣然入睡的旅客,更敬佩那些在车上站着都能入睡的人。
这是一趟慢车,只听见咣当咣当,逢站发出一声放屁似的声音,慢慢停下来,上车的多,下车的少。坐了几个小时脚麻了,站起来抽了一支烟,观望着远远近近的灯火。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听见乘务员说到西安还有两个多小时。掏出手机,盯着手机看时间不紧不慢的一分一秒转动。
第二天早上10点到站。人们争先恐后仿佛要去抢钱似的向车下涌。在人们的夹裹下身不由己的下了车,一下子傻了眼。这么大的站,东西南北都无法分辨。正是乡里娃进了大观园。心想跟着人流走总不会错的,跟着人流提着包出站。被一大群人围住,兜售地图的、出租车拉客的、往宾馆叫人的。老早就听说过西安火车站比较乱,存着戒心不理睬周围这些可疑的人。想就近在火车站附近找个电话亭打电话联系,怕被敲诈——这种事情听得太多了。
手机卡是拉原市的,上面钱不多,管不了上面漫游费,索性用手机打吧。打通后我向告诉告诉副主任抽屉我到车站了,他告诉我一个地名,让我坐车到那儿。坐公交车不知道记录,狠心打来了个出租车。怕司机欺负我外地人,带我绕来绕去诈钱,问司机多少钱,说20,20就20。
到目的地,一个高个子光头候着,握手、问好。他带着一个小个子(后来才知道,那是抽屉的亲弟弟)七拐八拐把我带到一幢居民楼。高个子姓于,发行部的,他告诉我编辑部在铜川市。
困的要死,真希望有一张床,把自己扔在上面妹妹的睡一觉。坐在那间即使发行部办公室也兼卧室的房子里,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无话可说,高个子说抽屉在铜川市,正在往回赶。
时候回来?这个工作怎样定?不好意思问,坐在椅子上打盹,包有些旧了,放在脚旁边。说实话有点难堪,我可能看起来像一个民工,无神的双眼、散乱的头发,火车上蹭的有点脏的衣服。
一直待到晚上8点,高个子说走。我糊里糊涂跟上他们。来到一家羊肉涮锅店。抽屉早已在座,各自不高,二是七八岁模样,大众脸。在座的有:高个子及女友、抽屉、抽屉弟弟、后来进来编辑部主任和他的女友。
抽屉握手说了一些客套话之后,饭桌上高个子一直在开抽屉弟弟的玩笑。编辑部主任刘哥有些沉默,戴眼镜,看起来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吃吧吃吧。”抽屉让道。知道我是少数民族后有点迟疑:“在铜川那儿虽然是管吃管住,但你的吃饭时隔问题。”
我说问题不大,我自己做。
“吃,你坐了一天车也肯定饿了,这些都是牛羊肉,你可以吃。”见我只吃红薯,抽屉说道。
“吃着呢吃着呢。”我应承着。
“吃肉吃肉。”高个子和他的女友多我说。
来西安之前,喝酒伤胃了,坐了一夜车,白天在人家房子有没有吃上东西,很不舒服。我一直有胃病,估计又犯了。胃病犯了,肉没有胃口吃,吃了也不消化。但这些,在那样的场合,我说什么呢,索性不解释。
我看见抽屉弟弟眼神有点不对。
大概他们认为我不信任他们吧,事后我想。这时候抽屉弟弟转头给高个子说了一句:“我投,装逼,球样。”因为痛为大西北,方言都差不多,我听得懂。饭桌不大,他骂我还是听的很清晰。
真相把饭碗扣在这个孙子头上……我压下冲动,忍一忍把,我安慰自己,为了自己喜欢的工作。
高个子跟抽屉弟弟小声玩闹,抽屉则在问刘哥:“这期杂志做下来了,清样带了吗?”
刘哥拿出清样,两人谈杂志,因为不太清楚他们所聊的话题。我专心致志对付红薯和蔬菜。
“这些编辑我还是比较满意的,希望他们能一直干下去。”刘哥对抽屉说。
好不容易熬到饭毕,饭店门口和抽屉握手道别。
抽屉说:“今天晚上刘哥安排你住下,剩下的事他安排。”
“再见。”我一一和众人道别,跟刘哥转进一条小巷。在一家小旅馆刘哥给我开了一间房,然后坐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