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露着一股湿意,带着微咸的味道。
狂风暴雨过后,海面再次恢复平静,周围的树木杂草纷纷倒了一片,就连几公里处的上海村也不免于幸。
“老天爷啊!这是要逼死我们娘俩啊!”赵家寡妇半跪在干裂倒地的房屋面前哭的声嘶力竭。
“杵着我们孤儿寡母的欺负啊,这一场雨,我们咋活得下去啊!”赵家小寡妇颓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指尖掐着地上的泥土,绝望的看着塌成一团的土块。
本就不大的土房子在这场暴雨后,彻底成了一摊废墟,干黄的泥土已经被浸湿,几十厘米宽的主梁被拦腰折断。
想到什么似的,赵家小寡妇扭头一看,一股儿闷气油然而生。
不远处一个穿着破烂粗麻衣的小男孩蜷缩在塌了一半的灶台下方,他神情呆滞,紧紧的抱住双腿。
“没了!什么都没了!”半响,赵家小寡妇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嘴里不停的嘀嘀咕咕,她手里拿了根手腕大小的粗木棍朝着半坐在地上的男孩走过去,目露凶狠道“都是你这撒了泼皮的贱蹄子!如果不是你,你爹怎么会为了你死!我又怎么会悄悄改嫁!”
拳头大小的木棒打在赵生身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他死死的咬住下嘴唇,目露绝望。
打吧……这么多年,他早就不想活了……
“小赵妇人,你说说,你这是干啥?这娃还小着呢,可经不住你这样打。”王卓芳背上背着一个比头还高的背篓路过,背篓上宽下窄,一眼望去,也就小半篓子的野菜。
这大老远就看见房子塌了,这小赵妇人不赶紧拾掇拾掇,打娃干啥,这不是把气儿撒娃身上么,哪有这样当娘的?
想着,王卓芳不赞同的瞥了一眼赵月。
“王婶?”赵月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神情还处于恍惚中,见王卓芳好脾气的问着她话,顿时心里泛着委屈。
“王婶,你,你是来给我送菜的吗?”赵月看了看王卓芳身后的背篓,一把撩开挡在脸前的几根头发,刷刷几下就把一头干枯的散发拢到脑门后面。
村里人常常有人看她孤儿寡母的送些野菜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想到这里,她急步走到王卓芳面前,语气激动,“王婶,你看看,我这房子是塌了,现在也没个住的地方,你光拿这菜我也煮不熟啊。”
说着,赵月伸出手拉着王卓芳深深的叹了口气,“王婶,我这房子一时半会儿肯定修不好,我还有礼钱,成亲的时候,肖克他爹给的,不少,你让我去你家住几天,房子修好了,我马上就走,礼钱我也分你一半。”
王卓芳一脸尴尬的看着赵月噼里啪啦的自说自话,被她拉着的手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礼钱两个字听在耳朵里,她觉得心痒痒。
不过,背篓里的野菜是她也走了两公里去了云山后面摘的。
“小赵妇人,我这菜可不是给你的,要说前几个月我指不定还能匀点给你,那山上到处都是,现在找野菜可不容易,不过……。”王卓芳伸手往后揽了揽背篓,这一掂量,能吃几天,心中一下就有了数。
大旱了十几年,粮食收成差不说,喝水都困难,虽说云山背靠望不到边的海,偏偏海水咸,喝多了还死人,不过,云山连绵七八座大山,有水,野菜长势还可以,村里人都爱去那里采野菜。
不好的就是好一点的野菜越来越少,这一来一回弄点野菜怎么着也得花一天的功夫,就背篓里这点,也是王卓芳天不亮就出门去云山采的。
“不过什么?王婶,我那礼钱得有两百块,一直没舍得用,顶多一个月,我就搬出去,再说,你家老二顾江不是出息了,去镇子上了么,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赵月开口就提了礼钱,顺势指了指塌成一片的黄土,“王婶,村里人就你最心善,你看看,……”
好歹赵月也在上海村过了几年,瞧着王卓芳故意犹豫的样子,她忍不住撇了撇嘴。
王卓芳这个女人除了嗓门大,爱耍泼和八卦,还有一个缺点就是贪便宜,哪家便宜都占,出了名的抠门,这么多年,别家多少都送了一些小东西给她这孤儿寡母,偏这顾家,王卓芳那是一根野菜头也不可能给。
“说好就一个月,吃的我可不管,那一百块钱你得给我,最好是在村长那里立个字据,不然你这事情传出去对我家顾今几个名声不好,你先拾掇拾掇包袱,还有啥能拿出来的……”王卓芳确实很犹豫,她想要钱是真的,可她也最怕她那个大儿子顾今。
家里除了她还有她老头顾长林,下面还有四个儿子,三个儿媳,两个孙子,一个孙女,这事,还得好好回去说说。
“行,那我今儿晚上就过来!”赵月大吼一声。
赵月觉得这事十有八九就是了,点了点头,看着王卓芳背着背篓走远了,才忍不住啐了一滩口水,“呸!老东西!”
赵月是下游下海村的姑娘,前几年才嫁到上海村来,村里人有说她好福气的,头一个月就怀了身子,也有人说她克夫的,没三个月,她丈夫就因为赌钱被打死了。
虽说农村的男娃那都是金疙瘩,偏偏赵月这么一个小妇人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也没什么本事,这些年养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