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轩原本想让仇勇直接寻人的,转念一想,这个年代内卷没有后世严重,但凡有点本事的都不可能默默无闻。
比如韩擒虎,当初混的再不好也是一郡太守。
比如韦孝宽,人家也是上谷郡丞,这还是不愿与官场同流合污,被贬数次的结果。
其他人能是默默无闻之辈?
这群人所谓的失意只是没有封侯拜相,实现人生价值而已,纵然如此,人家的生活依然是很多人奋斗一生都达不到的终极目标,
所以与其漫无目的的大海捞针,不如直接锁定目标人群,自己在意的那群人绝对都隐藏在官场里,只是官职大小而已。
侍卫跑去保密局传令,却发现仇勇没在襄平,而是去外地出差了。
罗轩这才想起,仇勇离开时跟自己汇报过,事情一多就给忘了,原本以为这又是平淡的一天,准备回屋睡大觉,没想到刚动弹,侍卫就回报说有个叫田不离的求见。
罗轩大喜,撒腿就往府外跑,刚出门就看见一对打扮的像乞丐的男女抱着一个同样乞丐打扮的婴儿。
男乞丐正是田不离。
罗轩诧异的问道:“老田什么情况,你不是做县令了吗,咋混成这叼样了?”
罗轩,姚元崇,田不离可是昔日陇东卫的三巨头,率领陇东卫四处游击,打的突厥溃不成军。
后来入京论功行赏,姚元崇留在京城,田不离被外放为县令,他这个年纪当县令,将来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啊,但这……
堂堂一县之长怎么就混成这样了?
田不离叹息道:“一言难尽,有吃的吗?”
“有有,进去再说。”罗轩将他们一家三口请进门,同时扭头吩咐道:“去给孩子找些羊奶来。”
刺史府也有羊,养着吃,羊奶只是附带。
吩咐厨房做饭,并命人打来热水让他们夫妻简单洗漱一番,洗漱完毕饭也做好。
不是啥好饭,就是陇东常见的糊糊面,田不离吃了整整一大盆才放下筷子,摸着肚皮满足的笑道:“还是家乡饭好吃。”
罗轩笑道:“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田不离苦笑道:“这话从何说起呢,我在长沙郡益阳县担任县令,任职期间把咱们在陇东的那套全搬到了县里,纺织厂,造纸厂,炼钢厂,砖瓦厂建了一大堆,厂子效益好了,百姓的赋税就低了,甚至我还建了十几座小学,眼看着益阳发展越来越好,长沙换太守了,那个叫杨坚的是真混蛋呐。”
罗轩:“……”
这事竟跟杨坚有关系?
田不离继续说道:“杨坚这人怎么说呢,是个干事的,上任之后并未立刻前去郡守府报到,而是扮做商贾微服私访,在长沙各地跑了一个多月,益阳也不例外,我那一套全落在了杨坚眼里,杨坚觉得我是个人才,便想招我为幕僚,我傻啊,放着县令不当给他做幕僚去。”
“先帝骤然驾崩,各地官员的野心齐齐膨胀,杨坚也是一样,微服私访结束,回到郡守府立刻进行了大刀阔斧的说改革,与他那位叫高颎的好友一起打压士族,制定律法,招兵买马,摆明了是想割地称王啊。”
“杨坚和高颎招揽了我两次,我怕他们来第三次,索性挂印跑了。”
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次,刘备请诸葛亮也就请了三次而已,杨坚前两次好说话,第三次可就未必了。
罗轩揶揄道:“你这不是辜负人家期望嘛。”
“屁。”田不离说道:“那也不能上他贼船啊,天下就算真的乱了,拨乱反正的肯定也是北方诸侯中的某一个,南军北伐,一统天下的先例至今还没有出现过,我何必上一条明知道会沉的船。”
田不离可是寒门出身,不说学富五车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基本的历史还是知道的,就算要投靠,也得投靠个有希望的领导啊。
田不离苦笑道:“离开益阳回到中原我又后悔了,朝廷自有法度,我一弃官逃跑的人不管是回到京城还是去别的州郡,都不会受到公正的对待,所以就来辽东了。”
也对,他这种官算是上了吏部的黑名单,谁用他都得先思考一下,将来朝廷追究怎么办?
天下虽大,田不离除了辽东好像还真没地可去。
罗轩拍着他的肩膀笑道:“那就安心住下吧,正好我这边缺人,咱们辽东山高皇帝远的,都是刁民,不用在乎朝廷的流程。”
田不离笑道:“这话我爱听,以后就跟你混了,有啥事尽管吩咐,我不挑活。”
两人叙了会旧,罗轩话锋一转笑道:“这是弟妹吧,也不介绍一下。”
先前蓬头垢面的没注意,洗漱完毕才发现,女子也就双十年华,长相俊秀气质出众,一看就是名门出身。
田不离笑道:“这是贱内吴氏,那是我儿田鸿,我们俩是……用你的话说就是自由恋爱,好在没被岳父岳母棒打鸳鸯。”
这话听的罗轩和吴氏齐齐翻起了白眼。
罗轩知道,吴氏可是东汉就存在的长沙大族,人丁兴旺背景深厚,换作平时,估计还真看不上田不离这个寒门弟子。
但谁让当时的田不离是县令呢,而且这个县令还是先帝宇文广亲自任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