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刑部大牢就是阴曹地府,里面的狱卒就是阎罗殿里的鬼卒,进来这里的人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是今天,天牢里却进来一位活阎王,还是刑部自己招进来的。
又是借钱又是告状,将三省六部署衙折腾了个遍的龙川侯罗轩终于在刑部吃了瘪,被气急败坏的刑部侍郎直接关进了大牢。
尽管如此,罗轩依然不消停,刚进牢门就喊道:“姓孙的你混蛋,我可是堂堂龙川侯,就算犯罪也轮不到你们刑部来处置,我要到大理寺告你去。”
天牢的狱卒都是察言观色的人精,知道这位爷不好惹没敢多为难,将他扔进了天牢最好的房间。
罗轩走进牢门,跷着二郎腿往床上一坐,骂骂咧咧的说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不给我个说法这事不算完,告诉你们……等等,怎么走了,你们倒是把门锁上啊,不怕我这个犯人逃跑吗。”
狱卒懒的听他罗嗦转身就走,罗轩却不乐意了,连忙提醒他们门没锁。
狱卒听后不但没返身锁门,反而走的更快了,同时在心里默念道:“你赶快越狱吧,我们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没看见。”
罗轩自然不会如他们的意,靠着墙壁悠哉悠哉的打量起来。
大周可不比后世,犯人是没有人权的,牢房的环境自然又脏又乱又差,刺鼻的霉味熏的人几乎窒息,而且空气格外潮湿,拇指大的蟑螂随处可见。
罗轩踩死好几只蟑螂,抬头望去,其他牢房的犯人全都看怪物似的盯着他,一位满脸横肉宛如屠夫的中年调戏道:“终于来了个细皮嫩肉的,过来让爷好好疼疼。”
罗轩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悠悠说道:“天牢果然是地狱,把人都关的取向不正常了。”
另一人提醒屠夫道:“老大,他刚好像说自己是什么龙川侯。”
“放屁。”屠夫骂道:“这种鬼话你也信,哪个侯爷会被关进刑部大牢。”
那人继续提醒道:“可是他住在天牢最好的房间啊,连门都没锁。”
屠夫这才发现不对,试探问道:“小子,小哥,你真是龙川侯啊,为什么进来的?”
罗轩斜眼看着屠夫说道:“你又是为什么进来的?”
屠夫叹息道:“一言难尽啊,男人栽跟头一般都栽在女人头上,隔壁邻居欠了我的钱两年都没还,我去要账人家不给,我就让他把女儿嫁给我做妾抵债,人家竟然不同意,我一不做二不休就冲进邻居家把他女儿给……结果事干到一半老头回来了,然后就被我失手打死了,我真的只是推了他一下,谁知老头命背,脑袋磕在了桌角上,唉……”
老赖确实可恨,但欺负人家闺女就不对了嘛,等等,这剧情怎么有点熟悉。
罗轩诧异的问道:“你不会叫镇关西吧?”
屠夫诧异的问道:“你咋知道?”
罗轩:“呃……”
这让他咋回答?
屠夫又道:“俺恐怕是出不去了,公子若出去能否帮小人捎句话,告诉俺老娘我被发配去巴蜀了,俺娘都七十了,若是知道俺被斩首可咋活啊。”
没想到还是个孝子,罗轩叹息道:“可以,还有什么话,你家在哪呢?”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屠夫当即跪地,连磕三个响头之后才说道:“帮我告诉我二弟,让他在家好好照顾老娘,还有我媳妇,若是可以让她改嫁吧,不用为俺守寡,俺从小就没了爹,知道俺娘独立拉扯孩子的滋味,再就没什么了,公子大恩小人来世再报,对了,俺家住在西市,提郑屠夫的名字大家都知道。”
罗轩点头道:“我明天就去。”
“啊……”郑屠夫诧异的说道:“明天就能出去?”
罗轩笑而不语,他敢打赌,刑部绝对不敢将他关到明天。
见罗轩答应了屠夫的请求,其他犯人纷纷动容,争先恐后的喊道:“公子,请为小人捎句话,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罗轩不会拒绝,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帮的,若是那种杀人越货,罪大恶极的,搭理都懒的搭理,所以先摸底。
询问得知,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进来的,换句话说就是各有各的苦,老百姓的忍耐力最强,若非逼到极致,谁愿意铤而走险。
这倒不是说刑部专门制造冤假错案,而是真正的罪恶之徒,危险分子全关在另一处牢房。
刑部有“天地玄黄”四大牢房,这里是最低等的黄字号牢房,除了郑屠夫过失杀人尚未判决之外,其他人罚的都不是很重,但也不轻,全是发配。
毕竟朝廷要移民实边嘛。
这一走估计很难再跟家人见面了,因此纷纷哀求罗轩捎话。
罗轩走出牢房朝外喊道:“给我拿笔墨纸砚过来。”
狱卒很快送来笔墨竹简,罗轩一一记下他们的诉求和地址,在城内的当场答应,在城外乃至其他郡县的就只能看运气了。
写的正起劲呢一群狱卒朝这边走了过来,为首的竟是皇帝身边的老宦官和刑部那位将罗轩关进来的孙姓侍郎。
罗轩立即停笔小跑上前,极度狗腿子的行礼拜道:“下官见过高公公,公公您万金之躯,怎么能来这种腌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