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微看出了罗轩的疑惑,反问道:“你知道中原对草原最大的劣势是什么吗,不是打不过而是找不到。”
“草原太过广袤,四通八达无遮无拦,朝廷大军主动出击他们就四散逃走,朝廷大军消耗不起退回关内,他们就回到原先的草场继续骚扰你,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朝廷大军不可能整天守在长城上,只能被胡人骚扰的不胜其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罗轩点头道:“砍柴的跟放羊的在山里相遇并聊了一整天,天黑之后放羊的赶着吃饱的羊回家了,砍柴的却悲催的发现啥也没干。”
“中原就是那个砍柴的,需要种地不可能整天跟草原那群放羊的搅和在一起,胡人就是吃准了这点,三天两头南下劫掠,等你反应过来调集大军,人家早抢完跑了,是这意思吧。”
“等等,我明白了,突厥这次入关看似占了便宜,实则却是放弃了自己最擅长的奔袭,将自己困在了关内,只要朝廷大军应对得当……”
冲微笑道:“没错,突厥入关若只是抢一把就走,朝廷拿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惜始利可汗利令智昏,竟然打起了长安的注意,简直是找死,突厥大军若在长安损失惨重,就算侥幸退回草原,各部之间微妙的平衡关系也会被打破,到时必然会陷入血雨腥风的权利争斗中。”
“朝廷若能借此机会大刀阔斧的改革一番,再坚持个百八十年应该没有问题。”
罗轩鄙视道:“草原混乱,大周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咱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想到办法没有?”
冲微苦笑道:“周边县城都沦陷了,在城外估计也探不出什么有用消息,还是进长安问雍州刺史吧。”
突厥主力虽在北门,但不代表他们就放弃其他城门了,目前各处城门都有突厥兵巡逻,想偷偷潜进城去并不容易,毕竟除了突厥兵,他们还要应付城内周军的盘问。
这也在情理之中,不盘问清楚谁知道你俩是不是突厥派来的奸细。
两人一顿乱绕,避开突厥的巡逻兵来到护城河边,罗轩还没想好怎么跟守军解释,就见冲微从袖子里取出一块令牌形状的东西,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城上军爷,贫道是齐王的老师周不同,奉齐王之命求见雍州刺史,齐王令牌在此,还请行个方便。”
罗轩闻言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下来,愣了许久才问道:“我知道您老来头不小,可没想到这么大,我这算抱上大腿了吗?”
给亲王当老师的能是小人物?
冲微捋须道:“老夫不会游泳,你还是想想怎么过护城河吧。”
这还用他们想?
不等两人商量出对策,城上便射下一支比小孩手臂还粗的箭矢,正好插在两人旁边,箭矢尾端还绑着一根大拇指粗的麻绳。
罗轩震惊的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床弩吧,厉害了。”
床弩就相当于古代的榴弹炮,射程远威力大,射进人群中很快就能串一串人形糖葫芦。
但这玩意跟榴弹炮一样笨重,机动性差,也就在守城战中用用,野战基本没用。
冲微懒的搭理这个没见识的乡下土鳖,一手抓住绳索一手提着装阿史那特务首级的箱子,主动跳进河里。
罗轩急了,连忙抓住绳子尾端跟着跳了进去,城上周军合力拉撤,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两人拉上城墙。
拉的人不好受,被拉的同样不好受,罗轩感觉手掌都被磨秃噜皮了,站定松绳不等缓解,周围士卒齐齐拔刀,将刀刃架在他俩的脖子上。
罗轩傻眼,忐忑的问道:“老头,什么情况,你不是齐王殿下的老师吗?”
“先前称您老,现在叫老头,你小子变脸挺快啊。”冲微非但不惧,还有心情调侃罗轩,然后才扭头笑道:“军爷,是否有误会,我真是齐王的老师。”
领头的将军冷笑道:“哪里来的老头吹牛都不打草稿,齐王早在半年前就被立为太子了,你身为殿下的老师竟然不知道?”
立太子了?
这下轮到冲微震惊了,试探问道:“真的假的?”
将军懒的搭理他俩,直接扭头吩咐道:“来人,将这两个突厥奸细拉下去祭旗。”
“等等。”听到要杀人冲微彻底急了,递过令牌说道:“老夫真是齐王,哦不,太子的老师,这是殿下亲赐的令牌,你可以去找雍州刺史求证,对了,现今的雍州刺史是谁?”
罗轩被这话气乐了,您老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比后世的咸鱼还会摆烂啊。
将军冷笑道:“也罢,太子殿下就在城中,有胆量就随我去见殿下,本将军让你死个明白。”
“殿下在长安?”冲微大喜道:“烦劳将军带我去见殿下,老夫有重要军情汇报。”
见冲微如此热切,将军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捎带着对两人的态度好了不少。
反正太子就在城中,去找太子对峙很快就能见分晓,这老头若非太子的老师也就一刀的事,若是,自己不就麻烦了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将军亲自将两人请下城墙,并命人牵来战马,带着两人赶往刺史府。
长安是大周的陪都,也是大周仅有的三个常驻人口超过五十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