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达雅抬起眼皮，浑浊目光中尽是不可思议，这一刻，他无比平静，静禅枯坐，能在此生目睹到这堪称神迹的一幕，此生无悔。
业火。
传说中，在世界寂灭之时，仅存在于佛祖手中，用来拯救世人，超度亡灵的无上圣火。
而今，却存在于这个年轻人的眼眸之中！
佛之瞳？
“莫非你是我佛的弟子？”
“年轻人，能告诉我，我佛到底在哪吗？”
达雅抬起头，有些迷惘。
一个虔诚一世的僧人，却不知佛在何处，说起来十分可笑。
“既然你问我，就说明你动摇了。”
“惑者，不配见佛！”
陈北嗤笑道：
“你问我，好，那我告诉你…”
“当鬼神来临时，你说唯有西天的佛才能普渡众生！”
“而当别人向你求救时，你却又说下地狱是我辈的宿命，说明你在亲眼目睹鬼神之时，内心产生了一丝怀疑，你怀疑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大慈大悲的佛！”
陈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如今，你视我如佛，我便是佛，佛便存在你的心中！”
“或者说，佛根本不存在！”
“你…就是佛！”
“达雅，我赐你成佛，你敢受吗？”
陈北双眸闪烁无上业火，行走在大厅之中，傲然逼视在场所有的一切，幽冥之气被逼退在角落，蜷缩着，完全不敢前进一步。
他沉声大喝！
一句话，好似平地惊雷，震彻在场僧人的内心！
我赐你成佛！
在他口中，佛竟是可以赐予的存在！
“孽障，此为侮辱我佛的孽障！”
“你在动摇我们的信念，你这个罪人，不如送我们去死，也不能污蔑我们的佛，我佛未曾渡世，终有一天，佛声将在人间浩荡！”
“你休得口出狂言！”
阿里茶气的浑身颤抖，恨不得想要当场起来，诛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在羞辱他信仰的家伙。
同时，他看到，达雅不再说话了。
在这位老朋友的脸上，阿里茶看到了一丝动容！
达雅…真的相信了这个年轻人！
达雅想干什么？
阿里茶内心无比波涛汹涌，心情急切到极致，不想看到老朋友做傻事，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能赐人成佛？
这种情况下，周围的年轻僧人完全不敢说话。
他们退缩几步，恐惧，敬畏的看着陈北。
如视恶魔！
“去！”
“区区一个分身，就不要在出来祸害了！”
陈北抬起头，看向角落中的巨大骷髅。
他举起手，从眼眸中轻轻摘下一团火焰，颜色漆黑，摇曳灵动。
焰火飘荡，带着一股神秘气息。
好似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仅仅一丝气息，仿佛就可燃烧尽一座大千世界的生灵，能够超度数以万亿的亡魂，同时又充斥着一丝来自西天禅门的空明气息。
轮回业火，本就来自禅门古佛。
业火起，圣灵灭，神鬼寂！
那团业火落在巨大的骷髅上，如同火种落在一片汽油上，火焰冲天而起，带着焚灭一切的气势，隐隐之中，还能看到有亡魂在里边飞舞！
只是，这一刻！
众人直视业火，并未感到不舒服，反而有种来自灵魂的共鸣！
仿佛这业火，也在超度他们一样！
业火起！
一念生，一念灭！
“古佛捏花？”
“超度众生？”
“善哉！”
达雅面带微笑，站起身走向陈北：“无上恩师，我愿意抛弃一切，皈依你的门下，或许，这才是佛吧。”
“达雅！”
“达雅禅师！”
阿里茶流着泪，看着共同修佛一生的老朋友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其他弟子们，同样内心惋惜。
“善哉！”
达雅心意已决，对在场的僧人躬身行礼之后，他缓缓脱下了身上的禅衣，露出像枯木一样的肌肤，上边隐隐还能看到一道道老年斑。
怎么看，这都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砰！
而后，达雅挖掉双目，斩断双手，在身上若隐若现的佛光，也像玻璃一样碎裂！
“这…”
阿里茶再度震撼！
他知道，达雅这是选择废掉了修习一生的佛法，并且将肉体偿还给佛祖，只留下残废的躯体，以及一颗无愧的心！
“达雅，这真的值得吗？”
阿里茶嗫嚅一声，缓缓接下老朋友的禅衣，发出绝望的叹息。
达雅一笑，说道：“阿里茶，不要怪佛不来渡世，只怪我信念动摇，如今我已经将我的一切，偿还给了佛祖！”
“我也要死了。”
“青灯百载，我，无愧于佛！”
“唉！”
阿里茶苦笑一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啪，啪！”
这时，陈北在一旁鼓掌，走到达雅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