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把床脚捋平,小心翼翼的解释了一句, 刚才要不是芍药及时扶着,大娘子就一头栽倒了, 但是老太太这几天火气特别大,一言不合就发飙骂人,弄得她们也不敢多说。
“一点事儿都经不住,这些年别的没学会,矫情劲儿倒是越发上瘾了。”
老太太轻哼一声,亏得她是娘家侄女,否则她定然好好给她立立规矩,教她怎么做人媳妇。
听着老太太不满的语气,袁梦摇摇头,真是丑人多作怪,谁要是做她家媳妇,真是倒大霉了。
“老太太,时间不早了,您该歇息了。”婆子上前,轻声提醒,“明儿还有得忙呢。”
“一天天的不让人消停,净闹心了,我一大把年纪,还要跟着操心受累,到底是身边的人不中用。”老太太扶着婆子的手,“杨婆子,你说,有些人是不是生来就是讨债的?”
听着老太太的质问,杨婆子一噎,明知道她说的是谁,但这种事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一个下人议论。万一出点事儿,老太太秋后算账,她找谁说理去?
“老奴见识浅薄,说不出大道理,都说子孙自有资孙福,您看咱们二郎君,小小年纪就是秀才爷,老太太以后只管跟着享福就成。”
提起自己最疼爱的孙子, 老太太脸色终于好了很多,
“你这老货,奸猾的很,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枫哥儿是个有出息的,几个哥儿中,只有他最想他父亲,都是读书的好苗子。林家的门楣,下一辈就靠他了。”
“老太太言之有理,您以后只管当个悠闲的老太君,其余的什么都不用管。”
杨婆子伺候着好老太太躺下,放下床幔,灭了两盏灯,又给自己铺了毯子,才躺下休息。
袁梦听着老太太的抱怨,扯了下嘴角,好好的亲情不珍惜,能力不足又贪心,怪得了谁?
有些人注定没缘分,强求不得。
看了眼王氏居住的厢房,袁梦纵身跃上房顶,找个合适的位置,掀开一片瓦,刚好可以看到王氏歪在榻上的身影。
应该是被老太太气着了,额头上覆着一块布巾,看着挺难受的样子。
“大娘子,婢子已经让厨房烧了水,一会儿浴桶抬进来您泡个澡解解乏,连着忙了几天,别累垮了。”
芍药取下布巾,放到水盆里拧了拧,又给她敷上。
“我也想歇一歇,你看看,没有一个省心的,非要累死我才甘心。对了,迎春怎么样了,给她送些药过去,老太太看我不顺眼,借题发挥呢,可怜她替我受罪了。”
王氏睁开眼,心里一阵窝火,她是当家主母,人情往来都得她出面,理应她住正屋才是。
她那姑姑,平时也不理事儿,她便想把旁边那个小院子收拾一下,让老太太养老,安静又悠闲。她倒好,大手一挥,直接把老爷那俩妾安排过去了。
她自己,则是直接霸占了正屋三间房,说她东西多,又是家里的长辈,没理由住偏院。
还说偏院是妾氏住的地方,气的她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背过去。
“迎春已经回去歇着了,婢子给她找了药,大夫说晚上不发热就没事儿。”
芍药说着,一边给她轻轻捏腿,一边劝解,
“大娘子也宽些心,老太太这几天心里窝火,脾气大了点,过去这阵子就好了。”
“我这姑姑是什么心思,我怎会不知?”
王氏眯着眼,苦笑一声,
“ 表哥高中,姑姑就以为她熬到头了,可以当老太君了,所有人都得以她为尊,什么好的都得紧着她。以前是,现在依旧如此认为。”
“但是你看看,偌大一个府邸,吃喝嚼用,人情往来,哪个不花钱?林家又不是大族世家,有家底有传承,就林家那几亩地,都不够一月消耗的 。”
王氏说着, 抬手捏了捏眉心,以前有百里雯倩的嫁妆补贴,可以随意挥霍。
以后,除了老爷的俸禄,就是这些年置办的几个小庄子和零散的几个铺子。
庄子收成的都是粮食和一些时令蔬菜,几个铺子也不知是经营不善还是位置不好,勉强持平,根本没有盈利。
以前府中不指望这些铺子吃喝,她也不曾在意,回头得把掌柜的叫来好好问一问,以后就靠这些吃喝了,不能马虎。
只要一想后面紧巴巴的日子,王氏就感觉脑仁疼。
越是如此,她越是羡慕百里雯倩,有靠山,家底有丰厚,根本不用看婆婆的脸色。
合得来就多说两句,合不来就客气几句,反正好吃好喝的孝敬着,想为难人家,根本不可能。
任你打砸多少茶碗,碎了补上就是。
当年,姑姑可没少跟她抱怨,儿媳妇不听话。
“以后我们这个家啊,怕是安静不了了。”姑姑越老越作妖,她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忍到几时?
听着大娘子的抱怨,芍药认同的点点头,
“大娘子也别过于忧心,朝廷派发的官邸虽然跟那个院子比小了点,但时间长了,习惯就好了,毕竟官邸,也不是谁想住就能住的。”
“这倒是,”
住不惯又怎样,除非他们老爷升官发财,否则一辈子都得窝在这个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