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他啊!”轻寒感觉这位月娘阿姨手法轻柔精准,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于是心里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她笑着向小侯爷示意了一下说道:
“我从小无父无母,被靖安司校尉养大,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倒是这位唐校尉,如今都是正牌子侯爵了,却还在靖安司里跟我们摸爬滚打,我都纳闷他是怎么想的。”
月娘闻言又向着唐浪看了一眼,却见小侯爷摇头说道:“我也不是有厮杀拼命的瘾,关键是跟谁在一起并肩作战。”
月娘听到这话,看向轻寒的神情有些淡淡的笑意,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寒姑娘却是脸上一红。
唐浪接着说道:“不说轻寒姐人品高洁,哪怕就是咱们靖安司还有平康部,一个个当真都是好样的。”
“归根结底,还是大唐值得我们这么做。”
“大唐?大唐有什么不一样?”这时那位月娘一边量着尺寸一边问道:“从古至今的朝代多了去了,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大唐又怎么样?”
呦!你听听人家这话说的,真是不俗!这边唐浪闻言,一边心中暗自赞叹,一边笑道:
“贞观年斗米三钱,天下升平四海宾服,黎民百姓鼓腹而歌……这史上的朝代虽然多,可老百姓又过过几天这样的好日子?”
“咱大唐人心里有骄傲有自信,受了委屈有地方能讲理,到了官府不用花钱贿赂上官。”
“士兵浴血奋战,不用担心被吞没功劳,市农工商不用担心因为边疆不稳,被逼去打仗送死。”
“田地足够耕种,公平公正还在,这样的日子就让父老乡亲们多过几年也好,百姓过得舒服,有底气,有傲骨,这才是真的强盛。”
“我们这些人涉险搏杀,就是为了让每个人的日子更好,让这世道更公平,让普通的百姓活得更有力气。”
“靖安司若是个残民以逞的地方,官府如果个个都是吃人喝血之辈,你看我会不会为他们拼死血战?”
大厅里唐浪的声音淡然从容,没有一丝慷慨激昂的情绪,而是信口娓娓道来。
可是他唇齿之间,轻声说出来的这番话,却让百里姑娘陷入了沉默。
而那位女官月娘却是目光闪动,带着诧异的神情,再次看了唐浪一眼。
“你也是这么想的?”月娘用手量着轻寒细细的腰肢,轻声问道:“就为了这个,你们就天天跟坏人拼命?”
“对,”轻寒认真地想了想后点头道:“原本我也没想到这些,但听小侯爷一说,确实是这么回事。”
“若是遍地贪官污吏,朝廷污浊不堪,又哪里会有忠心耿耿的靖安司啊……”
“就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了,”这时那位月娘展平了轻寒的衣襟,一边打量着衣衫上的纹样,一边苦笑着摇头道:
“这么干净一孩子,偏偏就干上了这强人的行当!”
“哈!这才是真正的干净啊!”唐浪在旁边一边说,一边还笑着看向了轻寒姐。
听出了他话语中的笑意,轻寒没敢回头,口中却喃喃自语地轻声道:“成天一身血一身泥的,哪里干净了?”
“姑娘太过自谦了,”这边月娘量完了衣裳之后轻轻一低头,又在轻寒衣领处嗅了嗅,笑着说道:
“雪中春信……这般香喷喷的好姑娘,妾身这辈子也没见过几个!”
好家伙,她居然一下就闻出了“雪中春信”香膏的味道,这位女官月娘,还真是见多识广之人。
轻寒被她说得脸上羞红,之后月娘一边行礼告退,一边还问清了靖安司平康部的所在。
她说做好了衣服后,自然会给平康部送过去,到时候若是哪里不合适,请百里姑娘还到这里来,找她修改就是了。
眼看着这位女官月娘再次施礼而去,姿态优雅从容,唐浪他们两个赶忙还礼相送。
看着她的背影,唐浪还在暗自感叹,原本在太平公主府里,他们说话还是应该小心些才对的。
不过这位月娘阿姨,说话间庄重中带着亲切,倒是让他们丝毫生不出警惕提防之意,这又是一个极其出色的人。
……
又等了一会儿,太平公主终于派人过来相请。
等他们出了紫云楼,沿着曲江池畔向前走去。看到这曲江池周围还是一片凌乱,唐浪和百里姑娘对视了一眼,暗自在心里有些好笑。
原本这皇家园林十分的整洁,各种景致也是美轮美奂,不过却毫无来由地遭了一回大水冲灌,弄得曲江池边惨不忍睹。
岸边垒砌的太湖石精致异常,可现在上面却满是漆黑的河泥和干枯的藻类。
一路上到处都有仆从跪在地上,奋力刷洗着石头甬道上干结的泥浆。
曲江池里几艘船上,也有数十名船夫,用粗大的绳索打捞着漂浮在湖面上的一个亭子……也不知道是哪儿冲过来的。
“这帮人要是知道,眼前这么乱套都是我一个人弄的,他们能不能跳起来暴揍我一顿啊?”这边唐浪一句话,就把轻寒姐又笑得低下了头。
再往前走,红墙内花树娇艳,进去之后是个宽敞之极的巨大院落,这里就是长安有名的芙蓉园了。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