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侠远远地看见依山别院亮起灯火,不由得眉头皱起吸了一口凉气。
不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吗?为什么那边儿还点起了灯火?难道是怕砍头的时候砍中脚丫子吗?
不对啊!
自己之前不是就已经给他们看过了林途的画像吗?而且那依山别院后院儿之中除了林途与伺候他的丫鬟之外,应该是没有外人居住的,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还是杀,你们把后院所有人都杀了不就好了,点灯干啥?
难道你们杀人还不够,还要再纵火烧了依山别院?
张远侠愣了愣,忽然咧嘴笑了。
干得漂亮啊!
这样一来更好了,把林途的酒坊都烧个干干净净,如此一来,我的肝肠断不就有销路了?
心里这么想着,张远侠干脆坐在了地上,从怀中取出一小瓶依山甘泉,又拿出一小包花生米,就着花生米喝着酒水,他觉得压抑在心头许久的石头彻底消失了。
张远侠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许久这些日子一直压抑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甚至心中还多了许多的感悟。
比如那林途是林暗沉首富之子,更是名动天下的大才子,可那又如何?
人死了,钱没花了,这估计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痛苦了。
现如今林途死了,那他家数之不尽的财产都与他没关系了,镌刻在千碑石上的词与非常畅销的《红楼梦》估计还会红火一段时间,但林途却再也无法感受到那些荣耀和赞誉了。
所以啊,说到底,人还是活着最重要。
在这一刻,张远侠觉得自己被家族驱逐的耻辱好像都淡了许多,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
他狠狠地咀嚼着口中的花生米,一边儿吃一边儿笑。
从今天开始,世界上再也没了依山甘泉和依山液,张家酒铺的肝肠断酿酒法子还在自己的手里,我张远侠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张家的蠢材们,你们等着,老子迟早要把你们踩在脚下!
总有一天,你们会哭着喊着求老子当你们张家家主的!
拿起瓶子狠狠灌了一口酒水,就在此时,张远侠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循声看去,他就看见两名黑衣人相互搀扶着走来了。
张远侠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他甚至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再看,还不等他开口,然后就看见其中一名黑衣人忽然抽刀出鞘,冲着自己就看了过来。
“我日你仙人的,敢骗老子!”
张远侠吓得嗷呜一声跳了起来,眨眼间窜出去十几米,惊恐异常的喊道:“怎怎怎么了?”
那黑衣人提着刀就追了上来,勃然大怒骂道:“你特么还敢问怎么了 ?老子还想问你呢!”
“你特么不是说依山别院里边儿没有扈从吗?那两个高手是从哪儿来的?”
“老子一帮兄弟都交代在了那两个高手手里,你居然还在这里装无辜……你给老子站住,老子活劈了你!”
张远侠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是看那两名黑衣人的言行举止,那是真要活劈了自己,吓得赶紧撒丫子跑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有人大喊道:“张远侠,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子养好伤之后就杀你全家!”
张远侠没了命的狂奔,直到此时,他还是不理解依山别院里边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林途那家伙不是已经把所有的扈从都派遣去了衢县接应那些难民吗?
为什么依山别院里还有高手?
难道是自己这边儿走漏了风声,使得林途有了提前的防备,这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圈套?
不对啊,这不可能啊!
林途啊林途,看来我还是太低估你了!
……
再说依山别院这边儿。
林途在后院儿喷洒了一些香水,可依旧无法把血腥味儿全部掩盖下去。
血腥味儿迟迟没有散尽,林途对此倒是无所谓,可赵琦儿与齐安公主两位女子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林途没觉得她们这是故意矫情——她们两人本来就矫情。
一个是当今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公主殿下,一个是副相之女,如果她们不娇气,那世界上就没有娇气的人了。
夜风微凉,带着几分鲜花的味道,多少是冲淡了一些后院的血腥味儿。
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已经被林途派人连夜送去了临安城衙门那边儿。
这边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林途肯定是要报官的。
至于官家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那就和林途没什么关系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寅时,赵琦儿与齐安公主已经没了睡意,三人便干脆坐在院子里聊天。
小兰去了厨房,为三人煎了几个荷包蛋。
小兰进来后院儿的时候,这里的尸体和血迹已经被处理的差不多了。
小兰有些于心不安,觉得是自己睡得太死了,所以才没有觉察到这边儿的异常状况。
林途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小兰却是愧疚到不行,所以见林途三人不睡了,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