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允许无处投奔的百姓暂居僧舍,同时拿出贮存的粮食分发。
无覆这段时间很忙,这大地的各个角落有太多苦难,他不敢说责无旁贷,但绝不可能束手旁观。佛子的白袍华贵又易脏,所以早早地换了,无覆现在就穿着普通比丘的袍子,融入众僧侣中做事。
信徒们只识白袍法袈,不知自己得到了佛子的恩惠。
无覆拉过很多黝黑皲裂的手,把温热的糌粑放在百姓们手心。
即使繁忙如此,有一晚深夜,无覆仍然提笔。
……
阿苏弥从父王给他办的生辰宴上回来。今年突遇大雪,焉卮王宗噶对他这个小儿子歉疚地说,本来是该大办一场的,现在只希望阿苏弥能够体谅宴会简陋的规格。
阿苏弥当时乖巧地回应:“阿父不仅是我的阿父,更是子民们的父亲。今年大家都艰难,我作为您的儿子,更应该以身作则。”
焉卮王听得极为动容,直拍阿苏弥的背:“好孩子,好孩子。”
半耳则说:“他就是一个无情的父亲,明明是他自己说要多奢靡的规格,如今却变卦反悔,仿佛您过惯了这种生辰宴会,少一次没什么,可这还是他第一次想起来你的生辰……”
“好了。”
阿苏弥冷酷道。
“少说两句吧。他不就是这样一个无情的父亲、有情的君王吗。”
“起码这些钱是花给百姓了。”
阿苏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把半耳撵到一边去让他别来烦人,自己则坐下,提笔要写信。他要提醒无覆,今天是他的生辰。
半耳拿着他的信出去了,过了一会又原封不动的回来。
“不是您那封……这是乔摩寺那边寄来的。”
阿苏弥一愣,一喜。
“当真?”
拆开信来,的确是真。
阿苏弥摩挲着信上的墨迹,短短的“日月长明”,看着让人心动。
阿苏弥抿了抿唇角,又绷不住唇角。
“半耳,如果是你送信,王庭去乔摩寺要多久?”
半耳如实答:“若以魔身,不过瞬息片刻。”
阿苏弥哦了一声:“那若是凡人呢?”
“若是寻常信使,一日夜是需要的,若是专人急送,一个白日绰绰有余。”
阿苏弥又哦:“所以他今日一早就让人送信了。”
半耳这才明白阿苏弥是什么意思,附和道:“原来如此。那佛子有心了。”
阿苏弥笑完,又叹了口气:“只可惜我的信寄晚了,早知他会寄来,我就不寄去了,现在倒像是我刻意提醒他似的。”
忽然,阿苏弥眼睛一亮,对半耳连连招手道:“对了!半耳你快把信拿回来,你去送,这会就送到乔摩寺门口,那无覆便会认为我也和他心有灵犀,信都是早早出发又一同晚到的。”
半耳觉得自己很受伤。
“主人,我去是可以,但因为雪灾,乔摩寺的僧人们全都出动救济平民了,我现在去,就正好和迦兰陀、灵德那几个秃驴撞个正着。”
阿苏弥再叹气,瞥了一眼半耳后连连摇头。虽然没说什么,但半耳知道左右逃不过被骂没用东西。
“那好吧。”
半耳庆幸阿苏弥最终放弃了这念头,否则为了送一封信,折一只魔进去,损失也太大。
“说起来我给半耳你说过你名字的中原意思,还没和你说过我的呢。”
因为阿苏弥有一半的中原血统,所以他也自学中原的文化。
半耳被勾起了好奇,因为他着实不清楚,上辈子王也未曾和他提起过。
“是什么特别寓意呢?”
阿苏弥说:“阿苏弥,涵盖了深冬大雪的意思。我的阿母是中原女子,饱读诗书,据她身边会说中原话的仆人说,我的名字来自一首诗。”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阿苏弥写在纸上,然后在雪字和无字上各圈一笔,然后念给半耳听。
“你看,这是我,这是无覆,我们是天作之合。”
这天作之合有够离谱牵强。
但事在人为,阿苏弥就希望他和无覆有莫大的缘分。
这事就不能祈求佛子了。
于是阿苏弥更大胆子,直接和佛祖求情:佛祖佛祖,保佑我的姻缘吧。
……
二十年的夏天,阿苏弥像长大的苍鹰,横冲直撞进无覆的胸膛。
无覆伸出手令阿苏弥刹住,阿苏弥就照做,但刹不住嘛,脚尖就碰到脚尖。
“佛子大人吉祥安康。”
无覆说他:“莽撞。”
阿苏弥赧然又得逞的笑,那眼睛弯弯如泉水,可甜,可坏。
“我一心见佛子,见到您,就欢喜得不得了。您教过我要从心,我可不得赶上它?否则这块肉团就要从我的胸腔里活活蹦出来了。”
“佛子哥哥吉祥安康。”
“我可没教你油嘴滑舌。”
乍听是斥责,但实际又不是,阿苏弥只听出了无可奈何。
紧随其后的是关心,因为阿苏弥说到了他的心。
“今年心疾可好些了?”
阿苏弥乖巧点头。
“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