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覆没有给这个机会。
错过就是错过了,摸顶是给热爱生活一心向佛的佛徒的祝福,不是费尽心机要得到的目的,无覆从不给任何人例外,更何况萨多小小年纪就顽劣狠毒。
佛子没有主动给,别人就不能开口要。
萨多很郁闷,他怎么也没想到佛子在他们父王面前时都没有给赐福,竟然今天给这群不如他们尊贵的人摸顶了,若是知道佛子是这样的任凭心意,那他今天怎么也会来的……
萨多忽然惊疑不定地看向竟然和佛子站在一侧的阿苏弥,看着看着,越来越委屈和愤怒:阿苏弥不会得到了赐福吧?又是他有而自己没有,凭什么啊……
萨多凶起来像只小狮子,可别看他年纪小,獠牙和利爪全长齐了的。阿苏弥不禁后退了一步。
仓颊头疼,不希望兄弟间的龃龉闹到佛子面前,依萨多的性子,虽然现在还没什么,但就怕等会有什么。他正想提醒萨多别在外人面前发疯胡搅蛮缠,却倏然听见佛子主动开口。
“两位王子,我还有些事要与阿苏弥殿下私下谈,容许失陪。”
在场人不少,但无覆觉得好像只有自己注意到了阿苏弥的异常——阿苏弥不仅后退了一步,手掌还抚上了心口。
联系到刚才阿苏弥说过的话,无覆担心他此时犯了病,因此也无暇再与萨多他们好言好语。
……
阿苏弥没想到无覆那样一说后,还将自己带回了他的住处。
那是乔摩寺的最高处,僧舍犹如宫殿。阿苏弥跟在无覆身后一阶阶地攀登,觉得自己似乎离雪山越来越近。
无覆进屋后,扶阿苏弥坐下。
“已经去请医僧了,殿下可还疼痛难止?”
阿苏弥歉疚地垂下头:“没事的……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阿苏弥的言语半吞半吐,他也许还有很多想说但不敢说的话,而这些压弯了一个十几岁少年的脊梁。
忽然间,阿苏弥感觉到额间一热。
他不由得抬头,彻彻底底惊讶——在这四下无人的佛子的居舍,无覆单独再给了他一个摸顶的福祉。
佛子垂敛眼眸,郑重道:“贫僧希望殿下好起来。”
这是阿苏弥从来没有想过的。
也许真的从未有人一天之中能得到两次摸顶。
这不是幸运了,这是偏爱。
阿苏弥觉得心脏彻底开始疼了,疼得他死去活来,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但现实里他对着无覆却轻轻扯出最可人无害的笑容。
“有您的话,那我觉得我一定会好的。”
“我相信您说的医僧,但……我更信您,佛子大人,您可不可以先为我看看病?也许您看一看它,它就不疼了。”
这样的阿苏弥实在让人恻隐动容,无覆慈悲胸怀,就是被阿苏弥曾伤过、强迫心意过无数次,也做不到无动于衷。阿苏弥还没敞开衣袍露出他发病的胸膛,但无覆已然看到他赤诚的胸怀。
“好。”
无覆应下。
“我尽力而为,也请王子详细说明发病的情形、感受。”
无覆刚要抬手触碰,阿苏弥恍然道:“等等,我把这些串珠和金圈取下来。”
在焉卮,人们喜爱奇珍异宝,颜色越绚烂的宝石越要佩在显眼处,焉卮人甚至因此喜欢外邦那些过路商人们漂亮的眼眸。而黑色却在这个纯白的雪域被悄然忽略了,哪怕它那么漂亮。
就像阿苏弥,
哪怕他那么漂亮。
阿苏弥脱下了身上的繁饰,现在只着一件单袍,他坦然地露出胸膛。肌肤变成了雪山,编辫的长发是溪流,他邀请无覆来这片美丽的土地停留。
“佛子大人,您刚才摸了摸我的头顶,我这颗心就不怎么疼了,也许它特别听您的话。”
阿苏弥行为大胆,语言大胆,但他不是在向无覆说情话,反而双手合十,虔诚拜他。
“它是虔心,无上,我亦虔徒。”
传说佛祖割肉饲鹰,大无畏的慈悲胸怀。佛祖在上,那痛是慈悲心诚,医不好,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