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风停,亦是李晞的胸膛之下在扑通扑通地跳动。
时间稍稍回转,再次来到李姝头也不回地拉走李衡的画面。
诚然李晞心中已有论断,但真真只看到长公主的背影时,他唇齿间的喊声还是慢了些。
奴的长公主,你要何时才能扭过头侧着身,将你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哪怕只是一瞬息的停留,哪怕你只是想要看看我被你折磨后的惨淡模样。
可依旧没有,你毫不留恋地往前走,甚至还拉上了李衡的手。李衡,你的亲弟弟,但我还是好生嫉妒他。
所以,当那道较高的白影朝着黑马跑过去时,李晞心中是欢喜雀跃的。
他丝毫不关心李衡会如何,他只看到长公主的手上没有拉着任何人了,那便是好了。
但李晞的悦色还未停歇一刻,他就看到那抹熟悉的月白倩影,也好似拼了命地追逐李衡而去。
仅仅一瞬息,李晞便仿佛从天上堕入了地狱,且周遭的寒冰刀子也一个劲往他心窝上扎。
明明他的眼前是一片秋日正好,可他整个人都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只剩一股股冰冷正从心口处往身体四肢蔓延。
只见李晞沉着一双戾气横生的丹凤眼,面颊上的殷红手掌印也清晰可见。
他的锦白双袖依旧安然地垂着,胸膛之下的声声呐喊倒是要把他整颗脑袋都撑得炸开了。
“长公主,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选择李晞?之前有林濮阳,如今又是你的亲弟弟李衡。
长公主,那我呢,那我到底算什么?是不是只有如往日一般,你唯独见我,便不会再想着旁人了。”
秋风如丝,抽走了他周身的暴虐之色,但双眸仍然红着,比侧脸绯色更甚。
因而当“四”的喊声从唇齿间蹦出时,李晞的一身白衣就犹如一支破风而行的透明利箭,直往李姝奔去。
他的目标很清楚,就是要将长公主护住。至于长公主又想要护着谁,那自己无权过问,也不愿操心。
他只要她毫发无伤的活着,而非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连鼻端气息都少得吓人。
所以,在一团乌黑深影贴近他眼帘的前一瞬,李晞很是欢喜。因为他用身子将长公主与那黑影隔开了,而李衡也被长公主一把推开。
许是上天给他说了句戏言,他喊着长公主的嗓音还没出声,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腹部刺痛,踉跄了本就不稳的劲瘦身影。
李晞在闻到浓郁血腥味那刻,他下意识的动作不是身后去捂着伤口,而是朝着一步之遥的单薄背影高声喊道:“长公主,他有刀。”
有刀,这个他又是谁?李姝比李衡先一瞬睁开双眼,她入目只看到跟前的白衣宋长渊染了血。
尚且寻着那汩汩的鲜血流向看去,正是方才那个傻站在大街中央哭天喊地的小男孩。
他手里还拿有一把匕首,许是铁灰的寒光上沾染了丝丝缕缕的殷红,李姝仅匆匆一瞥那稚气脸上的无声微笑,就惊觉后背一凉,心头发憷。
到底是谁在幕后指使这个孩子?他还那么小,死死攥紧匕首木柄的小手掌,好似只要自己用力一捏,就会筋骨寸断。
“皇姐,你还看他做什么?赶紧把李晞搀扶着,顺便再问问马背上的人,有没有带止血的药。”
李衡此刻是刚从青石板上爬起来的,因为他当时被皇姐推得远了,眼下只好连忙呼喊着愣神的皇姐。
李姝一听到李衡的喊声,便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她比宋长渊矮了整整一个头,只能用双手堪堪扶着,才勉强不让他左右摇晃身体。
柳眉微蹙,杏眸略低,李姝耳畔便传来那稚气满满的喟叹话音。
“你就是长公主李姝,你这个罪该万死的大坏人,我这一刀居然没有捅到你的身上。
那这个笑得傻呵呵被捅刀的男人又是谁?他好像很关心你,连伤口都不捂住,就赶紧提醒着你。”
“那你胆大妄为,肆意伤人的小屁孩又是谁?既然知道这是长公主,为何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两脚还踏在马鞍上的谢湘湘,纵身一跃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在她话音未落之际,便把小屁孩的手中匕首,一招致落。
随即,谢湘湘一手提着小屁孩的后脖颈,扭头弯腰就将腹部受伤的李晞,仔细定眼瞧了瞧。
“罪臣谢湘湘请长公主安,我已细看了驸马身上的伤,这应当就是划破了腹部皮肉,并未伤及内里。
还请长公主将驸马缓缓放下,我这便把金疮药洒在伤口上止血。”
未伤及内里?李姝侧目瞧了眼堪堪倒在自己怀中的宋长渊,他腹部的白衣染红虽然骇人,但俊美无俦的面容只有红手印比较打眼。
所以,李姝冷眸睨向石板上的木柄匕首,才发现寒光刀尖上虽沾血迹,但并不是全部有血。因而,这稚童的匕首是可以收缩的。
尚且李姝还怀疑,他拿着匕首只是想吓吓人,不慎没收住手,才用刀尖划伤了宋长渊的腹部皮肉。
半晌之后,李姝已经扶着宋长渊就地躺下,而他腹部上破开的细长口子,是要将里衣褪下之后,才能好生包扎住。
谢湘湘看着沉默良久的长公主和驸马,便向一旁的李衡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