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听着身后的窸窣脚步突然靠近,本就被吓得一激灵的他,直接把手中的细长银针一放,寒光便簌簌往下掉落着。
“小药罐,你是不是想死?”
李姝眼见那根银针就快直直地扎在锦被上,泛白嘴唇嗫嚅不出一个字,只能在一闪而过的脑海念头中怒骂着萧遥。
很快,浅浅阖上眼的李姝听到了哼哧一声,就像是什么极其尖锐的东西扎进了血肉里。
并且她还觉着本就不明亮的上空,变得更黯淡了些。不过她稍稍等了会,身体四肢并没有任何一处传来刺痛的感觉。
随后,她的意识又陷入混沌,整个人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
“驸马,你的手腕……”
处于震惊之中的萧遥突然看到了一抹殷红,他鼻端嗅着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整个人也终于回过神来。
他先看了眼银针直立之下的冷白手腕,丝缕鲜血已经从细小口子中流淌而出。不过还好,没有扎到手腕上的要害之处。
就当萧遥正要出声宽慰着受伤的李晞时,一道阴恻恻的冷声从他大腿处往上蔓延。
“萧公子,你千方百计的把我支走,就是为了给长公主施针吗?
可你刚刚不是说,长公主喝了药的一刻钟以后就会醒来。难道,你在骗我?”
夹杂着嘶哑的沉声刚落,萧遥就有些受不住身侧的刺骨寒意了。
他来不及思索这股令人生骇的感觉,只是从一个奴隶身上散发而出的。仅仅一个半蹲弯腰,他就和跪立在床前的李晞对视着。
“驸马你误会我了,我是奉了皇上圣谕来调理长公主的身体的,我怎么会对长公主不利?
况且这根银针,只是我每月用来给长公主引血的。”
萧遥也是被李晞刚刚那阴冷嗓音吓到了,话语极快的期间,压根忘了他和长公主之间的秘密,不能让旁人知晓她每月都在引血治病。
“每月引血?”李晞从萧遥的急促话语中,只听到这个词。
他随即凝目看向床榻上的人,那张惨白如纸的小脸上,丝毫血色都没有。甚至连着侧脸轮廓往下的脖颈,都是白得能看到深蓝青筋的。
李晞心里有着一股说不清的难受,他原本都快忘了长公主那晚在猎场上说的,她活不过二十五的事。
可就在此刻,他望着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的李姝,他总有种喘不上来气的熟悉窒息感。
长公主此生也活不过二十五岁,可她前些日子才过了十五岁的及笄礼。她只不过是一抹,才将将绽开夺目色彩的花骨朵。
花还没开,怎么就要凋谢了?为何,为何就一定要是她李姝活不过二十五岁?
李晞还穿着一身湿衣跪在拔步床前,他无意地瞥见绯红映亮的金丝楠木床架。
又一个稍稍低眉,他冷光如刀地刺着手腕上的斑驳血迹。
朱红,绯色。怎么连死气沉沉的木头,和他这个命如草芥的卑贱奴隶,都能有如此的红?
而她堂堂长公主,却只能白着一张本该秾丽似桃花的面颊,静静地躺着。
李晞骤然阖上一双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逼迫得自己不去想那张苍白的熟悉小脸。
他呆愣地跪在冰冷刺骨的地板上,从双膝往上和腿弯往下,就好似由一竖一横,硬生生地拼在了一起,毫无半点生气。
但一旁的萧遥却没发现他的不对劲,也终于将“每月引血”是个不必说的秘密,想了起来。
“驸马,这件事只有我和长公主知道,我当真没有骗你。至于长公主方才的话,许是因为我这次没有提前打好……”
噗呲一声。
汩汩鲜血就从李晞的冷白手腕上流出,可萧遥瞧他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只见湖蓝身影径直从李姝床前站起,手腕上的殷红一点也没落在锦被上。
李晞将刺伤的手腕藏在袖下以后,丹凤眼便毫无波澜地瞥了下萧遥,“萧公子,方才的事什么也没发生。
若长公主醒来后问起,你就说银针只是掉在锦被上,而我见她无恙后就走了。”
李晞这一道嘶哑声是夹杂在血气中说的,他企图从咬破的舌苔上,找到一点点清醒。
因为他害怕自己再这么跪下去,会忍不住用自己手腕上的血,将长公主的整张面颊都染红。
悄然无声的细步渐渐远了,萧遥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把那根带血的银针收回深蓝布袋中。
想来他这个偷偷给长公主引血的法子,是凉透了。他现在只能等着长公主醒来,再好生的负荆请罪一番,才有可能打消长公主刚刚的怒气。
要知道,长公主虽然不喜喝药,但她忍一忍闹一闹,最终还是会喝的。但施针引血就不一样了,长公主是要亲眼盯着那些血珠落在琉璃碗中的。
“诶,”萧遥给李姝把完脉以后,直接坐在床前的小圆凳上喟叹了声。
他刚刚真是昏了头,怎么就想着要趁长公主睡着的时候,给她施针引血?
萧遥缓缓抬头看着白了脸的李姝,又伸手将弄乱的锦被往里掖了掖。自己怎么会有那个念头?
还不是因为她每个月引血的时候,都是一副明明很难受却要笑着的模样。他好不容易逮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