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从李姝的视线看过去,估摸有高矮相差无几的四五人站在一大片秋菊之中。
那明黄相间的菊色开得正好,底部的一簇簇绿叶都铺成厚毯模样,恰好把地上的湖蓝身影遮挡得严严实实。
“长公主,”身后墨梅的压低嗓音刚喊出声,就被李姝的一个嘘声拦了回去。
她自然知晓方才说话的人是谁,因为在这座南朝的京城之中,除了东宫太子能自称“孤”以外,就没有旁人了。
李姝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的领头人,那便是她的亲弟弟,南朝太子李衡。
他今年立春之时便过了十二岁生辰,身姿出挑,长相与母后颇像。至于性子,便甚是顽劣,整个皇宫内只有她能压住他。
李姝也不知李衡为何那般怕自己,分明她的个子还比他矮一头,孱弱身体也是风吹就倒的。
啪地一声,李姝的思绪彻底被眼前鞭子夺了过去。她匆匆一瞥就看到了穿着紫衫的李衡,他手中正拿着条黝黑锃亮的马鞭。
若她还没瞧错的话,他刚刚那鞭子就是砸在了宋长渊身侧的石板上。
“傻奴隶,你不会真的痴心妄想着,当我皇姐的驸马吧?”
李衡伸手抬了抬地上的马鞭,一双渐渐靠近的白色锦靴,都快踩在散乱的湖蓝衣角上了。
“太子殿下,长公主给我赐了名字的,我叫李晞,是长公主的驸……”
又是啪嗒响起,这一鞭子确确实实打在了蓝色衣袂上。李衡猛地抬脚踩着蓝色下裳,手中马鞭正向男子面颊掠去。
“呵,李晞?我皇姐如此好的文采,怎么就浪费在你这奴隶身上。
你说你是长公主驸马,本殿下就要相信吗?那孤还说,你就是来御花园行刺本朝太子的杀手刺客呢!”
李姝只见李衡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脚下的一双锦靴都踩在了宋长渊的外袍上。
“本殿下也不想和你废话,就一句话,你面前的这个假山洞口,你到底是钻不钻了?
若你钻了,本殿下就放你一马,今日暂时不打你了。若你不钻?”李衡突然就蹲着身子,用马鞭的尾梢慢慢掠过男子眉眼。
“那本殿下就打到你愿意钻为止,顺道啊,本殿下只打你的脸。说不定你这张脸坏了,我皇姐就不要了你,乃至杀了你都有可能。”
李衡话尾覆上了一丝阴冷,许是他从未见过像男子这般郎艳独绝的容貌,甚至在刚找上这奴隶时,他还以为自己寻错了人。
不过一个奴隶长得雌雄莫辩的美,又有何用?指不定就是下一个林濮阳,用美色骗了皇姐的真心,又不愿意娶皇姐。
不对,李衡手中的鞭子突然发了力,这个围猎场的卑贱奴隶,就算生得再好看,也不能得了皇姐的一丝喜欢。因为他,压根就不配。
“丑奴隶,你到底想好了没有?本殿下可没有时间陪你玩了,我要去母后处看看皇姐。万一这次父皇母后给找的皇姐夫,她还是不喜欢怎么办?”
皇姐夫?无力瘫坐在地的李晞只听了这一个词。他缓缓抬起发狠的丹凤眼看李衡,嘴边的话语也冷了起来。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说,皇后娘娘此行找长公主进宫,是为了给她赐婚寻驸马的事?”
李晞直视着李衡的凤眼说话,砸落在脸上的马鞭尾梢也被他不着痕迹的躲掉。
他本来一点也不畏惧跟前的半大少年,甚至他单手就能将少年的后脖颈提起来了。
但是少年见他的第一面就说了,他是南朝的太子殿下,是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所以,自己才会放任如此之久。
“你……你怎么敢瞪着本殿下说话?我的皇姐当然好好挑着选着驸马,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孤的皇姐夫。”
李衡的发声都开始有点怵了,因为从来都没有哪个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样说话。
“阿猫阿狗?”
李晞轻嗤了声,顺手就捋了捋两袖的衣袍。“太子殿下,你是把李晞我,当成阿猫阿狗了吗?”
“什么叫当成?本殿下看你就是……啊啊啊,你……”
一瞬息间,李衡压根就没有看清楚跟前的人是怎么起的身,又如何从自己手中抢走了马鞭,还把自己的双手都箍住?
“嗯,我李晞就是什么?”李晞面上不动声色的问着,手中力道却越发收紧了。
“你……你们这些叛徒,废物,没看到本殿下被……啊啊,好痛好痛。”
李衡双手虽然被李晞用马鞭箍住,但他的上身还能四处转悠。
于是他就见着同自己一起来的世家子弟,都连连往后退着,生怕自己会被殃及池鱼。
“痛,太子殿下也知道痛的滋味吗?李晞还以为,殿下你五感尽失,连痛也不知道了。”
“嘶啦嘶啦,”看着周围人都散开的李衡终于感到一丝惧怕了,他双手越是动得厉害,那道猛劲就会收得更紧。
甚至他一个低眉垂眼,就看到白皙手腕已经红了起来。
“长公主,我们还不出去吗?太子殿下虽然性子顽劣了些,但驸马毕竟是在猎场待过的人,下手没个轻重……”
李姝微扬绯色袖面,一双杏眸还是平淡如水的看着那片金菊中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