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一夜西北风呼啸,吹得庭院枝头白雪皑皑。
晚云起来的时候便觉得极冷,突然降下温来,房内的炭火盆都未曾备下。
陆景行见她起来道,“外边下起了大雪,你今日就不要出门了。”
晚云道:“今年雪下得如此之早,那棉阁之中的棉被必定能卖的极好的,我得去棉阁之中瞧瞧。”
陆景行道:“朕让钟尚宫给你送几件狐狸大氅过来,外边极冷,得多穿些衣裳。”
晚云点点头,看着一旁凝霜手中一层层的衣裳,只得将自个儿裹成粽子一般。
棉被絮倒是比做棉布要简单的多,差些的棉花也都可以。
时下富贵人家之中常用蚕丝柞丝为被子,再次些的用的是木棉狐裘等动物皮毛御寒。
普通寻常百姓却只能用些厚实的麻布亦或者是茅草填入被子之中御寒。
是以晚云并不想将棉被卖出高价来,定价在一钱银子,还特意放了一床棉被在外边给人尝试。
一钱银子的棉被,比起动辄二十两的一匹棉布着实便宜的多。
莫说是富贵人家,就是稍微有些家底的普通百姓人家都纷纷过来试用。
只是棉被虽比棉布工艺少了好些,但是一日一个工人只能做出两三床被子来,如今棉阁之中也不过只有七十八床的余存。
一日之内就被卖了一个精光。
晚云便写信给了小芳姐姐,现将棉布放一放,紧要的还是棉被,天凉了是要冻死人的。
晚云很庆幸当时饥荒是在春夏的时候,而不是在冬日里,否则她定是撑不了多久的,硬生生冻死的人晚云也是见过的。
棉被能救助多些的人,倒也是好的。
沙城的棉花也陆续都遇到了长安城来,长安城之中有尚宫局的人手,想必一日做百来床的被子倒也不难。
晚云打算往长安周边的城池也卖棉被去。
在寺庙之中,明蔚听得棉被,焦急地道:“陛下怎么还不信,怎得还不去处置慕晚云?棉布棉被……她就是异世的鬼魂!”
施老夫人没少来给施霜霜银钱,施霜霜已经花了银子派人去扬州城之中寻赵姨娘与慕婉雁了。
但见得明蔚如今疯癫的模样,施霜霜都不知要不要听明蔚的话了。
如今寺庙之中到处也都能听到容鞍与华阳的婚事,施霜霜心中不忿至极。
又想到了那日见过华阳与容鞍给大皇子立坟时候的模样,施霜霜想着左右自个儿都沦落至此了,倒不如也将华阳和容鞍给拉下马。
施霜霜偷摸着跑出了寺庙,直接到了宫门外的登闻鼓外敲响了登闻鼓。
她苦心等了容鞍十二年,付出了一腔真心,最终却是被他弃如敝履。
容鞍要成为驸马爷了,可是她呢?
她难道真的要青灯古佛一辈子吗?施霜霜怎能甘心,即便死,她也要拉着容鞍与华阳两人一起陪葬!
敲响登闻鼓要滚钉板才得以面见天颜。
大雪飘飘之下,施霜霜敲响登闻鼓一时间便传遍了长安。
施霜霜边敲登闻鼓边大声喊着,“陛下,容鞍与华阳心存谋逆之心,他们两个在皇家马场旁边替谋逆的大皇子立坟,此乃是不忠不孝!”
“华阳长公主,容鞍与容晚云还在大皇子坟前祭拜,此乃我亲眼所见,请陛下治罪。”
……
晚云在朝霞院之中和公孙静两人玩着堆雪人,扬州虽然也有雪,可从未有过这么大的雪。
公孙静在沙城之中长大更是从未见过雪了。
细语匆忙入内,在晚云耳边耳语了几句。
晚云连连起身,对着公孙静道:“静儿,你先玩着,我得要去一趟宫中。”
公孙静点了点头。
晚云带着丫鬟去了宫中勤政殿,华阳与容鞍也正巧到了。
施霜霜滚过钉板身上的衣服都还是被割破的,施霜霜看了一眼容鞍,心中难受得厉害,“陛下,容鞍他在皇家马场旁不远处的山坡上,给大皇子立了一个坟墓!”
陆景行扫了一眼容鞍道:“容爱卿,此事当真?”
容鞍拱手道:“回禀陛下绝无此事。”
施霜霜站起来指着晚云与华阳控诉道:“你休要说谎,那日我亲眼所见,你还有华阳还有容晚云,你们几人就在那里给大皇子立下坟墓的!”
华阳微微蹙眉道:“施霜霜,你够了,你把坟墓的位置给指出来,别空口无凭地来冤枉我们!”
容鞍知晓陆桀还活着之后,便将衣冠冢给平了,施霜霜去指认也是无用的。
华阳根本不怕施霜霜的指认。
施霜霜道:“好,我们走!”
一行人到了皇家马场边上的山坡处,这会儿冬日里,漫山遍野的花儿都被皑皑白雪给覆盖住了。
施霜霜见着平坦的雪地道:“不可能,坟墓就在这里的,怎么可能会没有了呢?”
“一定是容鞍怕我去告他,所以赶紧让人来将此处坟墓给铲平了。”
晚云道:“昨夜里如此大雪,若是刚刚铲过,这里的雪都是都被翻过了的,我们来时一路上都无脚印,这里的雪也都是完整的,真不知施小姐为何要如此诬告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