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患者家属问道。
“我跟你讲你也不懂,我问你,你知道明天来的人是谁么?”时平问道。
“不是说他是全国最好的医生么?”患者家属很糊涂的回答了一句。
“全国最好倒说不上,也不是说不上,应该说在心脏手术领域里,他是全国最好的。”时平纠正道。
“我知道。”患者家属憨厚的点了点头。
“你不知道。”时平笑了笑,“黄老那种老专家,你就算是去帝都,也根本找不到。”
患者家属明显不信,时平想了想,他想要找一个患者家属能听懂的说法。
“这么说吧,你们镇长,村长,乡长,甚至是县长去帝都,都找不到黄老给看病。”时平用尽量朴素的语言告诉患者家属。
"!!!"
这個比喻很贴切,患者家属一下子听明白了。
他的嘴巴长大,颧骨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一时之间难以相信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别说是你们县长,再大的干部又怎么样。”时平叹了口气,“黄老已经退休了,他基本不给人看病,从前是保健组的组长,现在不知道。“
“保健组?“
“就是…”时平给患者家属科普了一下保健组的定义。
这下子患者家属完全听懂了,他兴奋起来,一张脸涨的通红时平有些不理解,按说这一切都是说服患者、患者家属的利器,怎么院士工作站的医生放着不用呢。
“黄老不光是这样,人家还是院士。至于什么是院士,我就不跟你讲了。“
“主要是黄老这种人你别说不花钱,就算是花钱也请不到,多少钱都没用。
“这回我知道了!”患者家属用力的点头。
他是那么用力,时平都怕患者家属把自己颈椎弄成半脱位。
“所以说,你别以为录像什么的是坏事。”时平说道,“黄老是要做科研,让全国的医生都学会这种术式。”
“可…”
“你放心,这面的医生不是说了么,你要是看了录像不同意的话他们就把录像销毁。”时平道。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万一糊弄我怎么办。”患者家属有些担心的说道。
“我这么跟你说吧。”时平叹了口气,他对患者家属糊涂的脑子感到不理解,
“事情其实比较简单,黄老只要说一声,全国有无数的人去找他做手术。什么录像不录像的,人家根本不在意。”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以为黄老是你们村子里的盲流子?录像是…”时平说着,心里有些难过。
这种录像可以说是价值千金,但没什么人理解。
院士工作站这儿已经给出免费医疗的条件,患者家属竟然还在犹豫。
“我这不是觉得不好么。”患者家属挠了挠头,“脱的光溜溜的,还要录像。
“谁愿意看患者脱的光溜溜的!”时平鄙夷道,“那种变态的确有,但是很少。黄老要记录的是手术过程……这么说吧,做完手术你看,我估计你什么都看不出来。”
“啊?”
“解剖结构…说句不好听的,打开看,跟你们农村杀猪一样,血的呼啦的,
不为了学手艺谁愿意看这玩意。”时平无奈的看着患者家属,实在是懒得解释。
“这面的大夫倒是跟我说了,分不清男女。”
“对,那是心脏。我给你一颗心脏,你能说清楚是猪心还是牛心么?“
“我能。”患者家属吡牙笑了。
“”时平无语。
“我干了一辈子屠宰,这点事儿还能分不清么。“患者家属的手指微动,仿佛手里握着屠刀一般,看的时平眼皮子直跳。
但他还是继续强硬的解释道,“说句不客气的,你对公牛和母牛感兴趣么?”
“…”患者家属怔怔的看着时平,直接愣住。
“肯定不感兴趣。”时平道,“医生也一样,录像就是为了让其他人学会这种手术,然后给更多的人做手术,这回你懂了吧。”
“大概懂了。”患者家属挠了挠头。
他的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时平也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呢,他联想起鲁迅的那句话——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
迅哥儿说的是人之常情,自己要不是也搞医疗,估计也会这么想。
时平还是尽心尽力的做着患者家属的工作。
这就当时自己帮周从文一把吧,时平心里是这么认为的。虽然周从文未必知道,但自己怎么说都是心胸外科的医生,这都是本分。
而且时平对这台手术相当好奇,也想亲眼看看。
肖凯肖院长说的神乎其神,谁知道能做成什么样。
“老弟,你家老太太怎么不做这种手术?”患者家属不傻,他直接问了一个相当尖锐的问题。
时平一怔,他随即说道,“我母亲的病情和你母亲的病情不一样。”
有关于小白鼠的说法,肯定不能和患者家属说就是。
“啊,我真笨啊!”患者家属一排脑袋,恍然大悟,“你妈能躺一会,我妈只能一宿一宿的坐着,那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