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他也是拍老主任的马屁准备上位,但老主任给画了一张又一张的大饼,说死都不兑现,那人肯定不服。”
“画大饼这事儿”惠主任也画过无数的大饼,说到这里,他有些难堪。
羞耻之心,人皆有之,真要是想院办谭主任那种修炼成精的人倒是不多。
不过惠主任随即安慰自己,自己还算是比较讲究的那种,画的大饼有很多都变成了现实…似乎有很多,至少有一半不到吧。
“后来那位医生往他们主任的孙子的幼儿园门口一蹲,也不上班,也不说什么,见面就笑呵呵的打招呼,然后老主任就怂了。”
惠主任心里一寒。
“我听说南方一些学校的博导把学生当打工的,拼命压榨。你表现的好都不行,表现的越好,博导就越是需要,就越是延迟毕业。”
“还有这事儿?”惠主任一怔。
“嗯,我听人说的,说是有个孩子一直没毕业,被逼跳楼。”病理科主任道。
“这就过分了吧,这不是耍人呢么。”惠主任略有气愤的说道。
“何必要跳楼呢,往他孙子幼儿园一蹲,第二天就特么毕业。都有心思去死了,连死都不怕,害怕别的?”病理科主任道。
“你可别把小孩子教坏了。”惠主任连忙说道,“这都是歪路。“
“我是怕小赵去蹲我,不去幼儿园,他特么拎着煤气罐去我家我也受不了不是。”病理科主任道。
(注:煤气罐这個梗我遇到过~)
“而且吧,人家要求的是八小时工作,要求合理,我有千般计策人家都不听。“
“也是。”惠主任道,“要说还是当个人吧。”
“咱医疗行业不好干,最近我听下面的小医生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哈哈哈,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病理科主任道,“推向市场,还不按照市场化那么走,什么什么都不像。多劳多得这事儿压根就不存在,把人当傻子用。“
“临床挣得的确不少,而且我…咳咳咳,越来越多。”惠主任道。
“那都是灰色,真有一天翻旧账,你特么得被吊路灯。“病理科主任鄙夷道。
惠主任想起很多事,顿时肃然。
“要么赶上好时候,挣完钱退休,这是时代的红利。但总体来讲…不说咱们,就说老师。不断唠叨什么蜡炬成灰泪始干,给的也不多。但老师有好处,市里面全额拨款,还有十三个月的工资。”
“对!”
“你再看咱们。”病理科主任道,“拨款都少,扔到市场上去挣钱。就这,老百姓能干?这几年我觉得势头是越来越不对,患者和患者家属越来越防贼一样防着咱们。
所以我有点瞎操心,以后能变成什么情况真就不一定。“
“还能变成什么情况。”
“比如说,脑梗,周从文做的手术,花几万块钱就能痊愈。有的人家拿不出来,怎么办。”
“这根本不是咱们该想的。”惠主任道,“赶紧做病理。”
“病理诊断你估计是什么?”病理科主任问道。
惠主任撇嘴,这个老滑头先问自己考虑什么,能有好事儿才怪。
院办谭主任听两人聊天暂时告一段落,咳嗽了一声,缓步走进去。
“谭主任,你还没回家啊。”惠主任见院办谭主任进来,连忙问道。
“不放心,跟过来看看。领导这是被累病啊,一心为了咱医大一。”院办谭主任把假话当做真话说,
一脸痛彻心扉的表情。
虽然都知道是假话,但两位主任都当真话听,连连附和。
“病理什么时候能出来?“
“在蜡块固定。”病理科主任说道,“我晚上不回去,固定完就切片看镜下。“
“行,我就在病房睡加床,有消息给我打电话。”院办谭主任说道。
有他在,两位主任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院办谭主任坐了一会,觉得无趣,便回去休息。
他要了一张加床,也没进屋,就在走廊里一躺。
这是必须的,门面上的事儿一定要做好,院办谭主任心里清楚。
只是住院部的走廊住起来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尤其是神经内科,走廊加床多的令人发指。
口鼻之间都是异味儿,卫生间估计又堵了,还没捅开,一股股的粪便、屎尿的味道夹杂着下属县乡患者自己煮饭的味道飘荡在走廊里。
院办谭主任有些嫌弃,但这时候绝对不能走。
他默默的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听单间里的声音。一旦林院长找自己,一定要第一时间冲过去。
除此之外,院办谭主任满脑子都是周从文这个人。
技术水平高,这一点毋庸置疑。人家是世界第一,也轮不到自己一个外行质疑。
再有就是周从文的诊断水平也相当高,今天的几件事就说明了问题。
最后就是惠主任提起,自己当时并没当真的那件事,院办谭主任反复思考。
周从文把曾经压制自己的老主任扔进去,判了三年,这事儿做的让院办谭主任心寒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