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册内,两条没什么用的鲛人正在照顾着被打晕了的尉迟沐,他们刚才都听见了。
这可怜的小太子的父亲居然是荧惑守心。
荧惑守心的天象向来是最凶的天象,意味着帝王驾崩的噩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荧惑守心落在了尉迟台身上,他即荧惑,他死则荧惑死,他活则荧惑活。
可荧惑活着他还是要死。
不管怎么说,他都要死。
两只鲛人眼里哀愁,却默默的对着尉迟沐低声吟唱,帮助他恢复伤势。
舒清是必须要赢的,不然她死了就要大结局了。
他们不想大结局,只能让舒清赢。
而尉迟台则是不管怎么样都要死了。
作为大庸的皇帝,他的确是合格的。
他登基后百姓安居乐业,边防安定,极少有叛乱,即便是有,也有先帝给他留下的武将替他摆平。
可以说他是踩着他父亲的肩膀上,享受着这太平盛世。
可花无百日好,这江山更是如此,表面越是风平浪静,内里就越是肮脏不堪甚至风雨欲来。
几十年的和平让人有了惰性,将军百战死,士兵马裹尸,留给大庸能用的战士不多了。
但他看着一点都不愁,早早立了太子,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唯一的孩子身上。
尉迟沐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父亲喜欢把一切事都交给别人去做,最后还要卸磨杀驴这个行事风格。
可他多次劝阻又被他呵斥不懂帝王心术,不懂坐在这把椅子上的危险。
这椅子能有多危险尉迟沐不知道,他只知道早晚有一天,百姓们官员们就要被他爹逼着不得不反了。
这把剑长久的悬在他头上,如今终于是落下来了。
睡梦中的他极不安稳,死死皱着眉头,还时不时叫着人名。
鲛人凑近一听,原来是叫舒清小心。
他们继续念着祝祷词,好半天尉迟沐才彻底醒过来。
“师父!”
两只鲛人瞪大眼睛看着他:“我们不是你师父,她在外面。”
尉迟沐连忙问:“她怎么样?”
“只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很高,她很...”鲛人停了一下,自己感受了一瞬:“很愤怒。”
“愤怒?”尉迟沐喃喃自语:“是啊,她的确该愤怒。她在找我之后还去找了我爹。我爹肯定让她入魔,所以她才会走了半个月才回家。”
鲛人坐在他身侧好心把鱼尾递过去,他记得这个孩子总是喜欢追着他要玩他的鱼尾。
但这次,尉迟沐终于碰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鱼尾却没有了欣赏把玩的心情。
“为什么我爹是荧惑守心呢?是谁都好,为什么是我爹呢?”
他不敢弑父,所以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让舒清动手,他可以双手不染一丝污血。
他不想伤了师父,所以上天又给了他一个机会,那就是舒清不会死,所以哪怕是她输了也只是渡劫失败,元气大伤而已。
好像这两边不管怎么样,他永远都是最有益处的。
他看着自己的手,又抱住头,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最后抱头痛哭。
他恨自己的怯懦与自私。
他更恨自己的无力。
鲛人笨拙的安慰他:“不要哭,主人不想你哭。”
山海册外,舒清一边给鲛人传达自己的意思,一边分心对付着荧惑。
这荧惑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了金刚不坏之身。
刀砍不死,水劈不坏,空间术都对付不了他!
气得舒清恨不得将他手撕成手撕鸡。
她已经伤得半死不活了,甚至可以说是强弩之末,但对面的荧惑却是衣冠楚楚,甚至说头发丝都没乱。
舒清又呕了一口血出去。
荧惑笑着走近,用鞋尖挑起了舒清的下巴:“放弃吧,求饶吧,入魔吧,你打不过我的。荧惑从来没输过。”
舒清用没被折断的那只手撑着地要爬起来,却被荧惑眼疾手快的用他自己炼出来的冰锥将她的手掌死死钉在了地上。
伯瑝他们偶然回头瞥见这一幕气得双眼通红,却强忍着不去上前,只能死死的攥着他们好不容易争分夺秒从鬼王手下抢回来的不断消散的魂魄。
舒清咬牙没吭一声,神色也看不出分毫痛苦。
她白发散了一地,身上都是大片鲜红的血迹。
“我不会入魔也不会求饶,要么你就打死我,要么我就跟你耗到底!”
祖龙捆着看不下去要过去帮忙的飞升雷云,龙吟透着雷声传得模模糊糊。
荧惑抬头看着天上:“你倒是把山海册恢复的挺好,只可惜你只注重数量,没有注重质量,这些个倒霉蛋,你信不信就是我弹指一挥间就能让他们彻底消散在这世间?”
舒清憋了一口血猛地吐在他脸上:“那你试试看啊!”
云无涯的九条尾巴都断了,倒在一边堪堪维持住人形强撑着没死。
舒清趁着激怒荧惑,被荧惑一脚踩在脸上的时候用那只被钉穿了手掌的手对着云无涯打了个信号。
云无涯看着那只每动一下就不断有血从被钉穿的手,心疼到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