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这日,留在绿柳城里的客人还多。
媵室试婚之事,还以为会由吕夫人提,才先央了老娘,但等商三儿补觉到午时,刚起,便听兰舟说,吕威已在门房留话,要私下见他。
应不会是别的事,堂堂东山郡守,倒不嫌丢人。
叫韩思去客卿府请来,客厅里,商三儿比他老娘可放得下脸,那边刚提起头,露出几分意思,便直言道:“我中意二小姐已久,郡守大人真舍得送媵室,不如遣她来!”
真要中意昭君,就不是求娶明月为妻!
这厮睁眼说瞎话,以吕威涵养,也被气得不行,眼里冒寒光,毒蛇般死盯住商三儿,好一会才将恨意压下,冷笑着问:“家业渐大,再添到两位山神强援,真不将吕氏放眼里,就敢辱我?”
商三儿做出惶恐样,叫屈:“咱这几斤几两,大人不晓得么?只是经手女人渐多,那些没意思的,吃着也同嚼蜡,听大人说起,不该逞口舌之快,口误失言,冒犯处,万望恕罪!”
这厮假模假样,吕威还须借坡下驴,再盯一阵,冷哼:“我家本无别意,你既不愿要,这事再不提就是!但问一句,翻年后,能带几个九阶来过元宵?”
转折得突兀,乍听这话,商三儿还以为他真敢翻脸掀桌,心思转好几下,方回过味儿。
元宵之后,吕氏要外图了!
之前说定的,绿柳魔劫满三年之前,若东山郡外图,绿柳出不少于三位九阶。
除两位山神强援,比起议定前,四门村村民、酒楼掌勺跑堂之外,九阶以上也添了阿丑、鬼婆婆、酒道人,但商三儿不想出大力气:“便三位罢!”
吕威扯动嘴角,露出略带些诡异的笑容:“总由得你做主!”
丢下这句,折身离开,礼数也不讲了。
叫商三儿毛骨悚然。
他诡笑个啥?
莫非想借外图启战之机,阴谋害我家九阶?
担得起大罗因果?
细想来,也说不准,都无须阴谋算计,启战后,遇着难啃的骨头,便叫绿柳城九阶上前,战阵事儿,真折损着,并非就不能辩白!
谁叫绿柳早已臣属吕氏,便大罗亲至,说破天去,也不好空口白牙,便讨回这段因果。
除此外,吕威还有甚算计?
绞尽脑汁想头绪,渐感不安时,金仙传音来:“他家本要开年后,才传话郡内,想元宵热闹,招各城高阶人仙到龙鳞过节,却借机发动,就此出兵!”
商三儿还在疑惑:“啥意思?”
红影闪动,纪红棉现出身,捂嘴轻笑:“今日他本不想说这个的!”
低头想一会,商三儿终醒悟过来:“借着怒气,吓唬我,为多讹几个九阶去助战?”
金仙点头:“演给你看,但也是阳谋,你要敢只遣三位九阶听使唤,指不定真就被遣去打头阵、啃骨头!”
“狗日的没安好心,到时三爷随军去,遇着这般,敢与他翻脸!”
话说出口,又想到,自家随军,至少得带上老狗,不也是给吕氏添战力,中他算计?
且吕氏是图谋别家基业,杀伐中,大罗名号全不好使,到时兵危战凶,就靠三位九阶和老狗保三爷的命?
此时,金仙说破,多半也还要中他算计!
听自家讨嫡亲女儿做媵室,现出来的怒气中,定也有几分是真,尚能临时起意,借机算计一遭,这位郡守原不好相与!
以前未有多在意,只想不远不近处着。
叹口气,抛开无谓懊恼,商三儿问:“前辈,吕氏究竟图的哪家?”
纪红棉答:“定的是龙阳郡!”
还记得城隍所说,龙阳郡已没落,只占四城,九阶人仙两位,但背后的地仙却有六阶,又擅厮杀,吕家老祖都比不过。
龙阳郡与东山郡间还隔着两城,商三儿去过两次的五马城就是其中之一,若东山郡往北扩,这两城必投龙阳,反之亦然,以致得存至今。
城隍判断,吕家若外图,取的多半是与龙阳郡或云潭将军府之间夹着的五城,借去绿柳高阶,以实力吓阻,免不得口角扯皮,但应不会轻启大战。
哪晓得,吕氏胃口大,直接图谋龙阳郡基业!
已是场大战!
某些关窍事耳报神探不到,城隍活得再久,也有料错之事,往后更得小心。
但逢着大战,敌方还有位善战地仙,折损个把九阶更只是常事!
屠壮、赵家两口、董老头等九阶,各个都好不易才聘到,送去参战,哪里安稳?
商三儿皱起眉:“怎图龙阳郡?那六阶地仙……”
“除你家外,吕家还请石山书院做外援,吕夫人那娘家在四千里外,原与这边就隔着龙阳郡与更北的贤王府,他两家已议定,石山书院助吕氏取龙阳,吕氏也助他家取贤王府,因你这城起来,只两三年内外出助战,便由吕家先动手!”
商三儿方晓得,吕氏往北扩,是要与石山书院接地。
忍不住就嘀咕起来:“吕家结外援,龙阳郡就不会么?”
吕氏对云潭将军府也有意,各家都不缺人精,不会无所觉,若贤王府、龙阳郡、云潭将军府三家联手,姓吕的自保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