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城主出来时,一脸云淡风轻。
奇珍阁四位东主,已再添三分恭敬。
纪红棉不会出现在这等场合,商城主坐定,笑道:“能得着酒道人,商某也该道声谢,晚间且多饮几杯。”
又明知故问:“一会儿再去洗浴,莫怪我急,尚不知四位东主来,有何要事?”
城主到场,鲍正山两口儿借口有事,躬身离开。
四位东家里,唐家势最弱,唐远山已没出头的余地,改由位姓蒋的老头儿答:“指望城主多关照营生呢,早该来拜访,还请恕迟来之罪!”
商三儿笑起来:“哪就迟了?我城里不是已有你家分号?”
蒋家家主小心赔笑:“让城主见笑,是远山老弟眼力好,也比我三家想得长远些。此番来,还望求得与城主亲近,往后常来往。”
唐远山半年前冒险来绿柳设分号,还被三家笑话来着,说唐家不顾下面掌柜伙计死活,只要钱不要命,弄得都有几分僵了,但到眼下,这城已不只一位大罗的好处,传言地龙山更换山神,与位金仙相干,其中与绿柳城又有大因果。
之前的生意分开做,但唐诺为绿柳城采购、调拨的原料,瞒不过总号去,看最近的单子,除琼花露外,绿柳城已又要做新物事,多半就与冒出的那位金仙相关,还能无利可图?
琼花露销得不差,反是奇珍阁买卖不好,拖累到了,饶是如此,唐远山当初定下的一年十二池酒已嫌少,要再加上新制那几样的赚头,能不叫人眼红?
老祖宗共创下的奇珍阁牌子,三家家主拉着唐远山,争吵几天,才出结果,琼花露、绿柳城采买原料的利还是归唐家,但若再分销包括桂花在内的新物事,就须四家共分。
生意上的事,争吵完,又变做其乐融融的大家子,相约来绿柳拜访。
蒋家家主瞟一眼过去,唐远山便接话:“听唐诺说,城主福缘深厚,本事更大,原地龙山那株桂树,竟已改种在绿柳城。这回上门拜会,一是恭喜城主,二来求年年购些桂花,三则请引荐给两位地龙新晋山神!”
那株大桂树,一年产花四十多斤,用来制桂花茶,每百斤茶只添一二两桂花就够,制作桂花糕、桂花酒也是如此,进城的商队不多,眼下绿柳城自家无论如何用不完,若全制成成品卖,奇珍阁定要嫌利薄,绿柳人手本又不足。
商三儿便道:“不瞒四位财东,待入秋采收后,桂花确实要外售些,但昨日在龙鳞城,多宝阁大掌柜与我说,也想求购,晓得我缺人使唤,还愿向天合宗买百位娇娘送来,他说在前面,礼又厚,我已应下,倒不好反悔!”
已应下云云,还有多宝阁龙鳞大掌柜说的是百十位娇娘,还没议定的事儿,直接说成满数百位,满口瞎话,不外如是。
但也不是全没影儿,让四家东主听得咋舌,又心惊肉跳。
多宝阁买桂花,不仅为赚钱,更还要继续打压奇珍阁。
两家相争至今,奇珍阁颓势尽显,能否借着地龙山大变的机缘,扳回些局面,竟就在眼前这位废地仙身上!
当然,要付出再多,也比以前山神面儿都见不着的好!
为绿柳城带来位地仙的恩惠,已不足持,蒋家家主苦着脸开腔:“实与城主说,不是鄙号不舍得花功德叶,没要紧交情的,若一年买太多,天合宗也不肯卖!我奇珍阁创号晚,买卖只在地龙山周边,财力上先已输着多宝阁,更比不得他家人脉广阔,拼尽全力,各方借用好友名头,顶天也只买得着二三十个。”
唐远山帮腔:“到一定份上,就知功德叶赚再多,于修行也已无用,天合宗的买卖,更要各处交好,名气本事不大的,有功德叶也买不着太多人。”
惹商三儿好奇,问:“似我这般,要开口向天合宗买人,买得着几个?”
蒋家老头儿答道:“城主福缘深厚,与别个都不同,我等不好揣度天合宗怎样待。但寻常又无交情的城,一年最多只许买二人,一方雄主,按占的城数算,大致如此。”
奇珍阁只是偏居一隅的商号,自家不占城,要买人送礼,还须借别家名头,远比不上多宝阁。
商三儿点着头,又沉默下去。
继时日不长的金仙之后,又有大罗为两位山神撑腰,外与多宝阁相争,为得那桂花,须得再多出血,来之前可没议过,看看另三位,蒋家家主在拟定的数上加些:“听闻绿柳以娇娘做道兵,城主既缺人使唤,鄙号也愿送六十位来做礼,但求给宽限,三年内送够。”
一家大商号,免不得各处打点,三年送绿柳城六十人,别处就要紧巴巴地过了。
且除了绿柳城,新晋两位山神也须打点到,得罪不起。
以天合宗卖娇娘的价算,一二阶的,一个卖三到十叶不等,买来送礼,差的可拿不出手,便按八叶一个算,六十人也已值四百八十叶。
蒋家老头儿咬咬牙,再道:“除此外,我蒋家还有几个制器匠师,每年愿轮遣一人来绿柳,听城主使唤!”
蒋家肯下血本,怕商三儿不晓好处,唐远山代为解释:“蒋家几位匠师,制器上各有所长,真用心、肯耗时,量身制出的好宝器,甚至比自制的还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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