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大嫂提醒,她哪又不明白?
那厮心肠便不敢大坏,也不是好人,白天甩那一巴掌,力气可不小,想起还觉火辣辣!
商家老夫人没好感,与向明月主仆颠倒,韩窈娘有仇,那厮再一心欺负她报仇,随去绿柳,得委屈成啥模样?
自家这修行,真还有望?
翻来覆去,全睡不着,索性起身去灵堂,陪值夜的弟妹坐一宿。
因早前的性子,弟妹们各个与她生疏,又不知明早就要走,全没话说,也只能对着棺木发呆。
外间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了,吕昭君灵前三跪九拜完,烧些纸钱,才起身回屋。
里外看一遍闺房,叹着气,又取凳子踮脚,从顶箱柜里翻出那件衣裳,塞进行李箱。
不会学狐媚子争宠,但再怎么说,也得防个万一。
再过一会,马车已到府外,曾氏又领侍女来帮搬行李。
活了几十年的家,悄无声息地离开,往后变作别家的人,两城隔着,能否再回来都还未知。
任曾氏与侍女们忙活,府门外,又伫立好一会。
这时,吕东山方叫齐弟妹来送行,终于有人挤出几句临别语。
看着多出来的马车,人堆中道别、仍未着孝服的吕昭君,商三儿也觉惊奇。
住礼宾司的各个城主也来送行,全说会寻日子往绿柳见主家。
吕东山拉泼皮到一旁,把吕昭君随行的缘由讲明白。
得商府主窥破邪魔首尾,请出天仙逐走,救了吕二小姐性命,就怕反被惦记上,再遭害。
说得不差,泼皮自无不可,脸上笑吟吟:“带孝过门,她不怕遭人说就成!”
凡俗百姓里,男方家其实也忌讳这个,丧期进门的,指不定还要起仇。
泼皮倒不怕,老娘明理呢,事出有因,带回家,顶多被说上几句。
便不得允,先安置在府外也行!
吕东山又抱拳央求:“三爷,以往小怨,不是过不去的坎,她也可怜呢,侍女都没一个,就孤身去你家,少欺负些成不成?”
“呸!”
泼皮不管在大街上,就挥着手嚷嚷开:“进我家门,不由老爷性子来?你要觉可怜,换个受得气的!”
就不该与这厮提这茬!
“晓得了!晓得了!要些脸,收声罢!”
“哎哟,老子是府主,你这无礼犯上,可该罚年贡翻倍?”
天干府规矩,年贡随意,不亏心就成,翻倍也是随意,吕东山倒不惧,但怕他满口胡咧咧,再落吕昭君脸面,真不敢提了。
送出城门外二十里,见骨鹏飞天,老狗前后奔走,与一干地仙人仙打趣几句后,那不要脸的二皮脸又登上昭君马车,吕东山尽只无奈。
横看竖看,全没个人样,怎就有这般好运道?
投在他门下,只为使吕家躲过大劫,但往后是祸是福,谁又说得清楚?
天道命运之无常,真真难以言表!
泼皮硬要上马车同乘,吕昭君也撵不走,生硬着:“我好歹还在孝期,老爷检点些,欺太过了,车上没洗脚水,踢你下去也不好看!”
这就又硬气起来了?
最上等的神行符加持下,马车不会颠簸,商三儿翻个白眼,靠上车壁,两脚又抬起:“给老爷除鞋!”
没了静心镯,随时易起火,吕昭君拳头紧了紧。
但昨天已帮除鞋洗脚,今日没有又翻脸的理,忍一会后,咬着牙,帮他把鞋脱下,放里边去。
泼皮双足得了松泛,大脚趾翘动两下,就搭上她长腿。
轻佻的口哨声里,吕昭君瞪大眼。
抢在拳头砸下来之前,泼皮问:“伺候老爷,吕姨娘会些啥?”
拳头便又忍住了。
她不搭话,泼皮还不放过:“下棋会么?”
早听吕东山说,这厮自家的棋艺,与“会”字也只略沾上边,吕昭君只不愿昧心说假话而已,哼声:“不会!”
“针线女红呢?”
“不会!”
“那总该会烧菜罢?”
“不会!”
商三儿顿就叹气:“这不便宜死吕家?啥都不会的,塞来伺候人,也就三老爷我,爱讲个积德行善……哎哟!”
吕昭君恼羞成怒,拳头总算砸下了。
没卯足力气,也让废地仙觉骨头疼,担在她腿上的脚也落了下去。
但泼皮之所以为泼皮,便是浑身贱皮子,骂不羞、锤不怕、甩不掉。
嘶声抽气过后,那脚,又往原位上放!
吕昭君已不耐烦,一把推开。
“啥也不会,还不学柔顺些,咋伺候人?”
商三儿似乎也动怒,语气立变严厉。
叫她心里难受,撇开头去,换成别人,指不定眼泪都要掉下来。
商泼皮恍若不觉,待两只脚搭稳当,惬意地伸个懒腰。
“该会的不会,那姨娘总该能管道兵?”
命途多舛,让吕昭君心境起伏极大,但她不是傻子,听到这句,顿就反应过来,这厮废话着拿捏半天,就为最后这句!
绿柳养着女道兵,是要她去练兵!
不只是个玩物,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