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纵然怕着,却也终究来临。那一天母亲哭到几乎晕倒,清浣便也只能留在家里照顾母亲,眼睁睁看着清瑾颀长的身影提着旅行箱,一点点走出视野去。
院子里的柿子树的叶子早已经落光,冬天的残阳黯淡地从天上洒下来,虽然也是明晃晃,却没有一丝的温度。
清瑾转身走出去的时候,小小的院落其实禁不住他长腿几个跨步,所以清瑾消失在大门口不过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清浣已经拼尽了全身的气力在笑,她茫然地抬着头望出去,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既然必定要走,她也必须要让清瑾看着她的笑容离去。
时光早已被撕裂,他这一走,便仿佛彻底从她生命消失,再不是相生相伴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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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外,车子的声音终于远去。清浣用力抱起母亲,将她扶进房间去,她轻柔地笑,“妈,清瑾走了,却也会回来的呀。再过四个月,放了暑假,他一定会回来看我们的。要不然,到时候我陪您去那边看他也是一样。”
林母终究也是个坚强的人,在女儿的强颜欢笑之下,自然不能太让女儿为难。婉珍握住女儿的手,“妈知道。浣浣,你别担心。”
清浣照顾母亲睡下,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才所有的坚强全都瓦解。那份悲伤扑天盖地而来,她却已经哭不出声音。
他就这样走了,头也不回、大步地离去。从此一起长大的弟弟,将变成半年才能一见的陌生人。可是他却又留给了她太多的迷乱:那些心底隐隐生起的情愫,那晚上无法描摹的一吻,究竟又是什么?
他说从小就跟她玩亲亲,所以这没什么特别——可是,她凭着本.能却又怎么能不知道,那晚的一吻与儿时的玩亲亲该有多么的不同!
那些暗夜里于心底袅绕燃起的火,身子里如水般涌起的渴望,又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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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第二个学期,清浣过得心力交瘁。
明明自己还不习惯破碎成一半的家庭,每天放学回家还总是不经意地问,“妈,清瑾回来了吗?”然后在母亲凄怆的目光里,狠狠咽下自己那句话,用力掐自己的手臂一下。
所幸,母亲终究是坚强的女子,她已经更快地从悲伤里复苏了过来。每个星期倒也跟着要好的同事出去逛逛街看看电影,隐隐里,清浣倒也能从母亲眼角眉梢渐渐飞起的轻红里猜得到,这些所谓的逛街看电影定然都不止是哪位阿姨陪着母亲,这其中恐怕也安排了相亲的戏码。
对于母亲的未来,清浣并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当然明白母亲老来也终究需要一个伴侣。况且,父亲那边早已成双成对,母亲如果能早点找到一个伴侣,也才能真正从父亲带给她的阴影里走出来。
而她自己,自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高二下学期有重要的物理、化学的会考,这些成绩到最终也会折算进最终的高考成绩,她当然不敢怠慢。忙过了这个学期呢,似乎就更容易熬了,毕竟那将是高三,将是一生之中最忙碌的一年。
就这样吧,悲伤总会随着轻飘的岁月一同走远。受了的伤,终究会结痂、愈合。
“嘿,看什么书看得那么入神?”身畔有人轻轻一碰,清浣的脸登时红起。抬头,高大的书架遮住了众人的脸孔,清浣再翻回手里的书页,封面上“育儿宝典”几个大字让她羞得连忙将书塞回书架去,方抬脸望身畔的子衡,“子衡?你也来了图书馆啊?”
市立图书馆,正值周末,正是人最多的时候。一架一架的书籍之间站满了人,子衡就算凑巧了来到了图书馆,却能从这么多人中找到她的位置,倒也真是个奇迹。
子衡笑,仿佛明白她的疑问,伸手指了指头顶的探头,“我事先请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帮了个忙,所以就轻易找到你了。”
清浣的脸更是红起来。她总是忘了子衡的聪明和身份,在她眼里难得登天的事情,在他那里可能不过是小菜一碟。
“子衡,你找我,有事么?”清浣自然不好意思在肃静的图书室里跟子衡一径说话,更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中间跟子衡说话,便扯了子衡出了借阅室,站在走廊上,扶了栏杆望窗外大街上的人来车往。
“嗯,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会一直不来找我?”子衡轻笑,垂下头来望清浣的眼睛,语气里却有掩藏不住的埋怨。
“不是的,我……”清浣也是怔住,此时才猛然省悟,竟然几乎一整个寒假,除了几次学校规定的返校时间在走廊里遇上子衡点了下头之外,她竟然一次都没有主动跟子衡联络过。不过也是的,他们之间似乎也算不得有什么私交,她自然不方便私下里联络他的。
子衡微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一直期待你能找我。至少我能陪你说说话,或者干脆带你打场球出出汗。”
这个寒假,他都以准备高考推脱了北京里爷爷和外公的邀请,坚持留在这里过年,其实不过是心里揣着一丝希冀,希冀能接到清浣的电话。
“可是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呢……”清浣垂头,心里有点剪不断理还乱。
“清浣我高三了,这又是最后一个学期。”子衡语气里的唏嘘更是重了起来,“可能这是我们唯一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