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笑着说,“有那位少年相陪,清浣,你会一生无忧。”
清浣怔住,定定望卓玛。卓玛在清浣的眼中早已不仅仅是一位客栈的老板娘,她说的话里似乎总有深意,而自己对她似乎也有莫名的熟悉……
清浣垂下头去微笑,“卓玛,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纵然也能一生相陪,纵然也可一生无忧,但是,却没有燃烧啊……爱情从来都是一场冒险,爱情从来不是只图安然。
清浣从栏杆上跳下来,笑着对卓玛,“卓玛阿妈,明天我就走了。回去后我怕我会想你……让我给你拍张照片好不好?”
卓玛似乎一点都没意外,“好啊……”
莹白雪野,湛湛青天,清浣笑着捏下快门。光影流转,阳光一点点照亮客栈大厅柜台里的照片。一样的笑容,甚至,卓玛今天还特地穿上了与照片中一模一样的衣裙……是巧合,还是——时光重来?
清浣正找着角度准备再来一张,却听见基努的呼声,“浣,你快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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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摊着一大包基努冲洗出来的照片。基努指着其中一张,“上次那卷胶卷,我们自己冲,结果漏了几张;我特地去拜托开影楼的朋友,用他的机器冲出了这末尾的几张。浣,你看看这张。”
清浣拿过照片来就是一皱眉。整张照片实在是曝光过度了,看上去就是一片白,加上倾斜下来的一段黑。清浣有点不好意思,“天啊,拍得太糟了……”
基努却莫测高深地笑,“别着急说技术层面的问题,你仔细看……”
清浣凝眸望去,狠狠一怔!——那段倾斜下来的黑,正是一个人的轮廓,整张照片就是一个人抱着臂,斜倚在墙壁上,背着光,望向镜头的方向!
清浣想起来了,正是在后台最后捏下的那张照片,而且就是那道一直追随着她的目光!
清浣颤抖了起来——就算完全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就算除了一个黑色的轮廓什么都看不见——她却也认得出那个人!除了他,那般的桀骜,那般的像是要从相纸里冲击出来的张力,谁还能有!
清浣尖叫起来,“天,是清瑾!他,他竟然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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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如心中呼啦一下子涌入奔涌的阳光,清浣推开基努,不顾子衡在背后的呼唤,猛地冲了出去!
想他,想他!
还要掐住他的面颊问他:为什么已经就在身边,为什么却依然装作远在天涯!为什么不告诉她,他也来了?……
高原的阳光纯净得透明,清浣不顾自己这样猛然奔跑会不会因为缺氧而晕倒——只知道,不能再错过他!
按照上次那位领队女士留给她的地址,清浣奔到了那家酒店。却已经人走楼空,前台的服务员说他们一个小时前已经离去。
心急,加上奔跑的心悸,让清浣几乎喘不过气来。独自走在拉萨熙熙攘攘的街头,忍不住便落下泪来。
好在都是陌生的人,好在每一张黧黑的脸膛上都露着淳朴的笑,让清浣可以自在地流泪,可以畅然地在拉.萨的街头放纵自己去想他!
想他,想他!
本以为明天就要回去了,本以为只需再忍耐几天的想念就能相见,可是却偏偏曾经相遇,却偏偏那样轻易地,擦肩而过——那份想念便再没办法压抑,只想现在就看见他,只想现在就投进他的怀抱!
攘攘人流像是川流不息的流水,哭泣的清浣只觉自己是浮荡在水波之中的浮萍,被攘攘的人流裹挟着,奔荡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头。
直到走出了好远,清浣才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
相似的街道,相似的人群,相似的摊贩……尝试着向好几个摊贩问路,要不就是藏民听不懂她的话;要不就是她听不懂藏民的解释……
几乎绝望里,清浣望住前方一个卖藏银首饰的摊子上,正有一个摊主垂首摆弄着一个镶嵌着嫣红珊瑚和碧色绿松石的手镯。
清浣扑上前去,哀声地问,“麻烦你,能告诉我怎么回去吗?”正想说客栈的名字,那垂首的摊主忽然低低一笑,“握着我的手,就能回去……”
清浣大惊,抚着心口仔细望向面前的人;却手被一把夺去,死死地握住!
拉萨澄澈的阳光下,人来人往熙熙人流里,那摊主缓缓抬起头来,少年清美的面容从一身藏袍里跃然而来!
清浣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清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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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碧色的藏袍,翻着纯白的毛边,琥珀色的毡帽,垂下大红的珊瑚珠串。清美的少年,身在这浓丽的色彩里,周身罩满神秘的美丽。手指却已经紧紧缠住清浣,静静微笑,“傻瓜,我跟了你八条街了……真以为你要把整个拉萨都走遍,才肯停下来……”
清浣当场就哭出了声来,巴掌拍打过去,“混蛋清瑾!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我错过了你,我以为撵不上你了……你吓我,你故意吓我!”
清浣这一哭,终于惹来周围人好奇的目光。淳朴的藏民笑着揶揄清瑾,“怎么了?怎么能惹这么可爱的姑娘生气呢?”
清瑾展颜一笑,青天朗日之下,当着熙攘的人流,一把将清浣拥进怀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