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林啊,怎么会这样啊!”清浣正在房间里写作业,林母的一声哭喊打破了家中的宁静。
清浣奔出去看,林父显然是刚刚回到家,还没换鞋,便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垂着头。林母则在一边流泪。
清浣扯住母亲的手,“妈,怎么了?”
林全安耷拉着头,摇头,“浣浣啊,都是你爸爸我没用啊……”
清瑾也赶了过来,“爸,你赶紧说啊,究竟是怎么了!”
林全安叹气,“你爸我也被扫地出门了……下岗啊!”
清浣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上一次父亲升职的时候还在庆幸下岗的阴影没有降临到他的头上,还说人要知足;却没想到言犹在耳,眼前的一切就已经发生了逆转。
清瑾倒是轻轻一笑,“爸,行不行了您!下岗就下岗吧,一个月就赚那么千把块钱,您至于吗您!再说了,您在外面不是还兼着一个差事呢吗,也不是就一下子没了收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清瑾说着也抱了抱母亲,“妈,别担心,还有你儿子我呢,保证家里不会揭不开锅!”
林全安叹息着向后仰倒。
林母则狠狠地拍了清瑾的手一下,“你懂什么!不能没有单位啊,你明白不明白!在中国,谁要是没了单位,你就没了一切!就算给私人老板打工能多赚点钱,但是你什么都没了。别收分房子了,还有养老、公费医疗、交通补助,什么都没了!你爸在厂子里这几十年的工龄,就全都打水漂了!等于这辈子,这是白干了啊……”
清瑾有点急了,“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单位啊、工龄啊、公费医疗的啊!现在是九十年代了,不是你们当初的五十年代了!人就不能有出息点啊,不靠着单位就活不了吗?”
林母的火一股脑全朝着清瑾来了,“你懂什么,啊?你个毛孩子,你以为你什么都能啊!你当那个模特,是能挣点钱,但是能挣一辈子吗?你哪能光看眼前啊!有个单位,那才是一辈子的铁饭碗!”
清瑾摇头,“真是,没法跟你们沟通!”
清浣急着赶紧扯住清瑾的手,“清瑾!别跟妈犟嘴!”将清瑾推回房间去。虽然从情感上清浣更倾向于清瑾,他们都知道时代变化了,原有的旧体制一定会被渐渐打破,这是社会进步的必然,而且一定会带来更光明的未来。但是,清浣却也理解父母的心情。毕竟这种社会的进步是要以父母这代人作为牺牲品的,他们熟悉了的一切骤然被打破,他们在这个将要退休的年龄上发现自己被再度抛进了社会的洪流,他们一定会恐慌,一定会抗拒。
清浣静静地陪着父母,“爸,妈,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吗?”
林母一把握住清浣的手,“清浣,有,有啊!去求求子衡,只需要他爸一句话,你爸就不用下岗,啊!”
清浣难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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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衡近来的状态非常不好。随着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他所承受的压力自然也越来越大。
学校希望子衡能考出个状元来,给学校争光;副市长儿子的身份,又不容许他高考成绩有所闪失;更重要的是本来他手上有顺风顺水的保送名额,可是他自己却坚持参加高考来证明自己,所以都意味着他面前只剩下了一条独木桥,只能向前走,根本没有第二条路。
当然,更让子衡心乱的是清浣。眼见着清浣与清瑾之间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可是子衡却被学校里没完没了的摸底测验给缠住了,没有时间去找清浣!未来的一年,如果他去了北京,清浣却还要继续在d市念高三,他怎么能放心!
重要的第四次模拟考试,子衡破天荒地掉出了年级前十名!这一下子,整个学校都慌了,不但怕子衡拿不到状元,更怕陆副市长怪罪下来,说他们学校教学质量有问题……
学校和子衡的母亲紧急开会,专门针对子衡的情况作了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子衡压力太重,所以学校允许子衡在最后的这段备考期间可以不必到校来,学校会专门派老师过去辅导子衡……
这样的情形之下,清浣怎么好意思再为了父亲工作的事儿去麻烦子衡?
却没想到,清浣还没去找子衡,子衡的母亲周月仪倒是主动来了清浣家。
林父林母都有点受宠若惊。周月仪倒是开门见山,“我此来,是来拜托你们的。有个不情之请,可能你们二位也知道我们子衡对清浣的心思,虽然我们当家长的不能干涉太多,但是现在确实是事关子衡前程的重要时刻。所以,我这个当妈的,也就有了些私心,这才背着子衡来求你们……”
林母赶紧表态,“您快别客气了,有事就说吧!子衡是我们都很喜欢的孩子,懂事又对我们清浣好,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周月仪微笑,“这段时间,子衡会在家里复习功课,能不能让浣浣去陪陪子衡?不用担心浣浣的功课,我们负责把浣浣老师讲课都给录像下来,而且如果需要也可以让学校把浣浣的老师派去亲自授课……”
林母一听犹豫了下,不过终究还是不好意思拒绝,便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周月仪舒心地笑开,这才拉了两句加长,“哎?老林这大白天的怎么在家呀?是请假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