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棘阳王府的奴仆们,看向李妧的眼神里,有戏谑、有可惜,唯独没有怜悯。
在棘阳王府做事,这样的事情他们看得多了,内心早就麻木,甚至有时候,若是主子心情好,玩儿剩下的还能赏给手底下的人呢。
而眼前的这个小姑子,这美貌可真是一绝啊……
李妧感受到这些人眼里的不怀好意,心里暗暗警惕,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难免有一些绝望。
看着围在自己四周的这些人,她知道,至少现在,她没有走出去的机会。
既然如此,在这里僵持着,等这些人没有了耐心,那才是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了。
权衡之下,李妧收起脚步,没有再嚷嚷着离开。
李书见状,以为她妥协了,轻蔑的一笑:“这就对了,乖乖听我的话,我还会害你不成?”
李妧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不再伪装,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是啊,父亲对我可真好。若我真的有了好前程,您的‘大恩’,阿妧必然百倍奉还。”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一个一个从牙关里蹦出来的。
李书听得出里头咬牙切齿的恨意,看着李妧似笑非笑的脸,他心中一颤,莫名的,居然生出一些惧意。
可是转念一想,他要是不这么做,只怕现在就要不好过!
李书沉了脸,端出作为父亲的气势:“与其在这里嘴硬,不如想想一会儿怎么讨得棘阳王欢心,也好少受些罪。”
心里升起的那丝惧意,随着话音落下,荡然无存。
就算是李妧记恨他又如何?
以棘阳王的手段……李妧想要报复他?还是先想想能不能活过今日吧。
别怪他心狠,他也是被逼的。
恐吓完,他又想,万一真的将李妧吓住,豁出去了,那对他也没有好处,于是又软下语气,加以安抚:“当然,若是你听话,助为父度过此次难关,来日,我定然会寻机会将你救出去的!”
说完,李书定定神,转身示意棘阳王府的仆从继续带路,也不去管李妧是不是跟上了。
事到如今,他也看出来了,他这个小女儿是个聪明的,到了这个地步,场上是什么形式,她看得清,便一定会跟他走。
李妧看见一旁的仆人做了个请的姿势,深吸口气,忍住掉头就跑的冲动——她根本跑不了。
她脸色苍白如纸,却尽力对面前棘阳王府的仆从扬起一个笑来:“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样东西落在府上,能不能请您行个方便,叫我这侍女回去,帮我取了来?”
文碧早在听说这是棘阳王府的时候,便吓得差点瘫坐在地上。
棘阳王府恶名远扬,进了棘阳王府的小姑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她现在听李妧这么说,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
哪儿有什么东西要取,她是想要送她出去!
文碧眼眶一热,再顾不得什么规矩体统,上前一步紧紧的抓住李妧的胳膊,哽咽道:“不,阿妧,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
留阿妧自己在这里受苦?她做不到!大不了就是一起死!
反正她除了阿妧,也没有什么人好牵挂的。
李妧心里涩涩的,看着文碧,眼前却浮现出前世在齐国王宫,文碧惨死的景象。
这一世,又要连累她了。
仆从有些不耐烦,目露嘲讽:“有什么东西这样重要,值得叫我们王爷等你们?我劝女郎还是快些过去,莫叫王爷等着急了,若是发火,您可担当不起。”
这两个小姑子还真是天真,居然还在那里争辩这些?也不看看他们棘阳王府是什么样的地方——就是雌喜鹊飞进来,都得被扒一层毛,何况是这样细皮嫩i肉、貌美如花的小姑子?
李妧瞳孔一缩,便也不说叫文碧走的话了,只怕是走不出这棘阳王府,倒不如在她眼皮子底下,还能安心些。
眼见事情成了定局,李妧也再无别的话可说,只是又要连累文碧了。
她伸出手,回握住文碧拽着她手臂的手,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跟在那仆从的身后往前走。
文碧虽然坚持着留了下来,只是不忍将苦命的阿妧留在这吃人的地方独自一人,并非心中没有惧意。
特别是此时,越往里走,她脑海里便不自觉的浮现起往常听过的,有关于棘阳王府的事迹,想到那些残忍的手段,她脸色越发苍白起来,虽然还强撑着,只是紧紧抓着李妧的手,却到底泄露了些心思。
李妧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刺痛,心里却越发镇静。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才让事情又重回上一世的轨道。
可是……
就算是天意弄人,一切都将重回上一世的轨道,可她已重活一世,也早就不是那个只会忍气吞声、天真柔弱的李妧!
让她不好受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李妧的眼神逐渐狠厉,便是心里仅有那些忐忑,也全都化作如火的恨意,誓要将欺辱她的人烧个干净。
丝竹声清入耳,看着越来越近的宴厅,李妧秀目微闭,再睁眼时,眼里刺骨的恨意已掩去八九分,故意遗留一分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