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霖心想你这就是想当然了,若是缺劳力的人家,节约个女劳力出来自然是好事,问题是需要大量劳力的人家并不多,而且纺纱这桩事多数并不占用白天的劳动时间,大多是晚上的副业。
农家从事纺织多半是作为“副业”来做得,和城市里的专业机工赖以生存整日织造不同,他们的工作时间会随着时节变化而变动。农闲的时候做得多些,农忙就少些甚至不做。
如果换成旧时空的时髦术语,这都属于“碎片化”时间。
陈霖没有表示异议,虽然这实习小组在社会经验上略显欠缺,但是技术上是目前纺织厂的主要核心,不便当面违拗他们的话。
至于收棉花的事情,自己再做打算就是。好在自家在广州府各县有现成的收蚕茧的网络,也可以设法委托他们去收棉……
正在思考对策,陈小兵却笑嘻嘻的拿来了一封信:“你的信!”
信不是新成立的“大宋邮局”寄来得,是“起威专送”。这种专送速度快,安全性好,但是价格十分昂贵,多是商家之间寄送契约合同凭证等要紧函件小物品之用。
陈霖拿过信封,看见上面盖了个红戳,信是从广州来的。
“今天早上到的,大约是广州的某位元老发给你的。”
“我在广州没有认识的元老啊。”陈霖滴咕道,“应该是吴老爷的。”
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封请柬和一封信件。
展开请柬,这是“广州万国纺织品市场开业典礼邀请函”,邀请他参加典礼。再展开信,果然是表叔吴毅骏写来得。原来这封请柬就是他们去临高参观的时候负责对口接待的黎山黎元老发来得,
“纺织品市场”这个词汇看起来即陌生又熟悉,虽然属于“新话”的范围,但是大概意思还是明白的,前面再加了一个“万国”,大概是外国商人也可以来买卖货物的吧?
虽然不太明白元老院在广州开设这么一个市场的用意何在,但是元老的邀请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怠慢。当下收拾行李,准备前往广州。实习小组因为棉纺织厂的一期建设已经完成,也需要回去做汇报,几人便搭伴同行。
经过两天的航程,黎山也来到了广州城了。广州光复之初他就来过,不过当时的目的是考察大世界的情况--那时候他就已经在考虑用大世界开设一个市场了。
但是看了大世界的情况之后他觉得这地方不太妥当。因为大世界更倾向于零售业态,而他要搞的实际上是面对工厂、批发商和供应商的“交易市场”。这种市场不但要交通便捷,还需要大型的仓储设施,不是只有门面就能运营的。
当时广州百废待兴,他这个轻纺市场的项目自然无人问津。直到一年多前,这个项目才通过广州市的立项审核,开始兴建。
轻纺市场虽然本质上属于“政府搭台,招商唱戏”的性质。但是元老院的理念是能不花钱的事就尽量不花钱,所以轻纺市场实际上是混合股份制的。广州市城市资产公司是最大股东,本地的富商缙绅们多多少少都有投资。
黎山一下船,便直奔大世界。临高并不是理想的纺织基地,作为“纺织人”,工作的重心未来将逐步转移到广州来。
当然,广州作为未来的大都市,寸土寸金,用来搞生产未免浪费了,但是作贸易却有着天然的优势。趁着现在地价便宜赶紧圈地就成了黎、邹二人的首要目标了。所以邹标早早地就在大世界里搞了一个办公室,用来安置自己的班底。
黎山一进入邹标的办公室,就看到这位伙伴闷闷不乐,打趣道:
“你又不欠我钱,我也不欠你钱。干嘛整天摆着个苦瓜脸。”
邹标长叹一声:“你说的气流纺技术预研计划,又给企划院打回来了。”
黎山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别太难过了,气流纺在旧时空也算相对高端的了,企划院不通过我觉得正常。”
“听你说气流纺后,我又去找了找图纸和技术资料,发现并不算非常难做。要知道在旧时空我们国家1958年从原理研究开始,1967年就开始应用于工业生产了。整体上而言气流纺也是大方向。”
在临高,虽然技术越旧越容易复刻,但是有些技术并不是越旧越适合彷制。就像珍妮机和走锭机,实际上并不适合临高环境。
气流纺也叫转杯纺,同等耗能下气流纺有产量高、卷装大、工序短、纺织范围广:可纺棉麻毛且纺低级棉和废落棉有良好的适纺性的特点,很明显是临高条件下,多快好省的典范。
如果纺20S棉纱,气流纺的产量为60~85kg/千锭时,是环锭纺产量的1~2倍,部分情况下甚至有3~4倍。飞花外流少,占地面积低,还彻底解决了环锭纺纱过程中钢领和钢丝圈磨损和烧毁问题。需要的工人是环锭纺的30%,占地面积减少25%。而旧时空只能用于中低支纺织且纱粗的缺点放在临高那妥妥的优点,织出来的布蓬松、耐磨、保暖性好。而且风帆一般都是低支多股,可预见的将来风帆需求量也会很大。
现在元老院的棉花供应紧张,且都是品质比较差的短纤棉花,气流纺很显然是最合适元老院自身织物需求的工艺。邹标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