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朱元璋又要将朱极叫来,胡惟庸的身体不由自主颤抖了几下。
这句话他实在太熟悉了,上一次听到不久,他就倒在了朱极那张巧言令色的嘴下。
如果今日还被那厮强词夺理逃过一劫,胡惟庸觉得自己确实应该考虑自己老师的建议,向朱元璋请罪外放,找一个离京城远远的地方了此残生罢了。
果不其然, 朱极再一次穿着一身明晃晃的铠甲踏进奉天殿。
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许多站出班列的朝臣不由自主心有余悸地为朱极让开了道路,使得这位方才还被他们口诛笔伐的雍王轻而易举站在了所有人前面。
“父皇,今日大都督府并无要事,不知唤孩儿前来,又有什么事情?”
装不知道是真的, 不耐烦也是真的。
躬身下拜之后,朱极根本没有回头看诸多朝臣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怨忿和怒气说道。
朝堂上这些人简直就是阴魂不散,非要跟自己较劲。尤其是胡惟庸,这厮负荆请罪装可怜过去才几天,如今居然三天两头敢找自己麻烦。
面对怒气冲冲的朱极,朱元璋反倒开心了起来。
虽然对这些文臣也颇为倚重,但朱元璋觉得有时候就需要朱极这么个人好好治治这些文人身上的毛病。
目光颇为随意地在胡惟庸和他的几个心腹身上转了一圈,朱元璋故作严肃地质问道:
“昨日大都督府擂鼓聚将是你干的?所为何事?”
方才侍仪司的人去找自己,朱极就知道陈宁那厮将昨日商议的事情泄露了出去。
不过在发作之前,朱极觉得还是有必要向自家亲爹解释清楚。省得站在御阶上的小老弟感觉被轻视不说,还会让自家亲爹也觉得自己瞎胡闹。
“进来大都督府没什么大事,所以儿臣想为那些整天无所事事的武勋们找点事做。
我大明的兵事如今不外乎收复残元余孽占据的疆域,正所谓三个臭裨将也能顶个诸葛亮,儿臣自然要让所有人都参与其中。
擂鼓聚将,自然是将其作为严肃的战争来对待, 不然这群武勋如何肯老老实实想办法。”
两手一摊,朱极做出个自己也很无奈的表情而后话锋一转,反倒向朱元璋质问道:
“大都督府中的事务向来都是机密,我倒是想知道,在我未曾向父皇禀告之前,是谁向陛下透露消息的?
大都督府中一应事务虽然在陛下面前不存在任何秘密,但理应由大都督府的人向陛下详陈。昨日商议尚未结束,因此我等并未打算草草向陛下禀告。
那么,既然不是大都督府的人,外人是如何得知府中消息的?”
一句大都督府在自己面前不存在任何秘密,让朱元璋极为受用。
从自家大儿身上感受到对自己的尊重,这还是极其罕见的事情。
朱元璋装作严肃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而后非常干脆地将胡惟庸卖给了朱极。
“胡惟庸跟咱说,你目无君父,私自点将,委实有骄横越权之嫌。所以咱准备找你问问,你当真准备出兵彩云之南?”
胡惟庸感觉一股凉意从脊椎骨直往脑门上冲。
他明白,自己三番两次跟朱极结梁子,在朱元璋心里已然没有当初那么受宠信了。如若不然,何至于一句话便将自己卖了个干干净净。
目光幽怨地看了朱元璋一眼,胡惟庸其实还想说一句,陛下,给个机会,我愿重新做你重视的狗腿子。
奈何压根不明白朱极在朱元璋心中到底是何等地位的他只能沦为这场闹剧的牺牲品。
“出兵南征的话,条件尚不成熟。虽说按照我的预想,南征最多不会超过四个月。但如今国库空虚,十五万大军四个月的粮草想来对颜尚书来说也是不小的压力。”
虽说大都督府设立之后很多形成惯例的花销都已经提前从户部支取,可一旦发动战事,必然还要找户部调拨粮草。
刚刚打下东瀛,那边还有十数万民夫开采石见银山,想来一时之间颜希哲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用一句话让朱元璋感受到深深地失望之后,朱极终于侧身将目光转向了有些心虚的胡惟庸。
“胡相倒是消息灵通啊,我大都督府如此严密的防卫,居然都能让胡相将这密议的内容得了去,本王佩服。”
朝胡惟庸冷冰冰地拱手一揖后,朱极索性彻底转身面对着朝臣,将背影留给了自家亲爹和小老弟。
“上月,我大都督府秘密处置了一名武节将军。因为他在城中玉花轩喝酒的时候,因为意气之争,泄露了水师右卫回京的路线。
同行之人,包括陪酒的女子,悉数被看押,直至水师右卫改换路线安全回京之后才予以放行。
胡相肆意探听军国大事,更是将其宣之于朝堂,是觉得法不责众,还是觉得大都督府不敢拿一位右相开刀?”
自从亲自下令处置了那名武节将军之后,朱极身上明显有了真正的杀气。
那种冰冷入骨的眼神,让胡惟庸身体不由得一哆嗦,而后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向朱元璋不停磕头求饶。
他相信,如果今天朱元璋不开口,朱极绝对会带着大都督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