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备学堂的设立于京师百姓而言绝对是件新鲜事。
自清早开始便有不少闲散的百姓便聚集在此看热闹,先前来自各卫所的将士们饱含着激情发出的呐喊让他们心里都为之振奋。
待学堂内逐渐没了声响,本想散去的他们忽然发现一个接着一个身着官服的朝中要员急匆匆自四面八方赶来,见面后也不多寒暄,只是一个劲往武备学堂的侧门里挤。
“呦,看衣服那还是个四品官。”
“四品有啥惊奇的,前边进去一个,从三品的户部侍郎,还有一个是正三品的将军。”
“这些人火急火燎跑这里干啥来了?他们不怕耽误了公事被皇帝打板子么?”
百姓们好奇的,正是这些匆匆被武备学堂的护卫亲自跑到各个衙署叫过来的王侯公卿们心中纳闷的。
虽然心里清楚十有八九跟自家送到武备学堂的后辈有关,但招录名单是早些时候皇帝亲自定下,那位兼领武备学堂祭酒的雍王殿下还要闹幺蛾子不成?
朱极等了半个时辰。
当身后聚集的官员越来越多,窃窃私语的声音甚至盖过一墙之隔那些勋贵子嗣的吵闹声时,终于有人敢站出来询问朱极。
“雍王殿下,不知叫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不用回头,朱极也知道说话的是谁。
太仆寺丞李存义,韩国公李善长的亲弟弟。仗着有李善长这么一位兄长,李存义在朝中文官中颇有些影响力。
斯人与胡惟庸平素走得很近,本就对这武备学堂的设立心有怨怼,如今被朱极叫来站在这里足足晒了两刻太阳,自然不会轻易忍气吞声。
“哦,今日请诸公前来,就是想让诸公看看自家子嗣在武备学堂的表现。”
“殿下久未参朝,不知道如今正是朝廷纳各地夏税的时日,朝中各部因此都忙得连轴转。若是此间无事,恳请殿下放归我等,以免误了正事,反遭陛下斥责。”
依李存义和很多官员看来,朱极忽然间来这么一出,不外乎告诉他们自家子嗣被其拿捏在手中。
又或者,想在这武备学堂开学的第一天,给他们这些勋贵们一个下马威。
在朝堂上打滚了许多年的他们并不意外朱极会闹这么一出,但这并不意味他们会坦然接受这样的威慑。
自从设立大都督府之后,大明文武两个系统互不统属,在他们眼里,大都督府司马的威风还耍不到他们头上。
“诸位对国事如此呕心沥血,实在让小子汗颜。既然诸位都如此忙碌,那我也不能耽误了诸公宝贵的时间。”
朱极回头笑笑,看着身后一群神色各异的官员,忽然换上一副严厉的表情。
“现在,请诸公随我入内。”
喧闹的院落随着诸多文武的到来忽然变得安静起来。
与方才见过的卫所官兵相比,这些勋贵子嗣全然没有精气神可言。
虽然以各自父辈的官职爵位高低在位置上大致排了次序,但平素向来缺乏约束,如何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做到与先前那上百官兵一般井然有序。
看着院落中三三两两围拢的圈子,朱极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微笑。
“你等若是还有什么没说完的,可以继续说。”
感受到朱极话语里的挤兑,这些勋贵子嗣倒是不敢再多嘴。瞬间鸦雀无声之后,朱极的话音再次响起:
“今日见了你们,我发现陛下钦点入学名录的时候可能在做梦。但凡他要有一点清醒,就不该让一群乌合之众来败坏我军中风纪?”
“你等以为这里还是外头热闹的街市酒肆,能容得了你们肆无忌惮自说自话?这里是武备学堂,是大都督府直辖的军营。藐视军纪,你等该当何罪?”
“殿下,正所谓不知者不罪……”
眼见朱极有扣帽子的嫌疑,李存义再次站出来反驳朱极的话。
这位太仆寺丞赫然将这里当做了朝堂,将朱极当成了那些跟他习惯于扯皮的朝堂老油条。
但他忘了,就在刚才,朱极着重提了一句,这里是大都督府直辖的军营。
军营是个令行禁止的地方,也是个说一不二的地方。作为武备学堂的祭酒,朱极便是这座大营的主帅。他们这些文武官员,只不过是大营里请来的客人。
“方才说话声音最大的那几个,给我揪出来,重责二十军棍,其余人等,一概十军棍。”
一干先前还面色不愉的勋贵子嗣瞬间脸色大变。
军规是什么玩意他们不知道,但军棍是什么他们可一清二楚。
尤其是那些父辈是军中将领的,此时已然脸色怆白呆立原地,任由院内护卫将他们架走,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朱极多罚几棍。
而那些根本不知道军规森严的文官子嗣,看着自家亲爹站在面前,尚未被护卫按倒在地,便一个个使劲挣扎的同时竭力呼救。
一时间,武备学堂外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顿时听到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与呼喊声。
一刻钟过后,看着那些趴在地上不停呻吟的勋贵子嗣,朱极依旧一脸讥讽的笑意:
“从你们名列武备学堂招录名单的那一刻开始,你们便不再是肆无忌惮的二世祖。记住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