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之前化好的蜡水刚凉了些,金小梅手指伸进去试着不烫手时,便招呼大伙一起动手,女人们就把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一起插进蜡水里。
然后,她们把四根手指头从蜡水中拿出,迅速地挪到树枝树杈前,双手的食指、拇指齐齐捏在树杈上。
捏住树杈不松手,三秒钟不到,薄薄的蜡片在两个指头中间凝固。
女人们松手,蜡片挂在小树枝上。原来蜡烛是红的,化成蜡水捏成薄薄的蜡片几乎是透明的,如此一来看着就像粉红色,好似梅花在冬日盛开。
一个女人两双手,六个女人十二双手,再加上李如海,一共十四双手,迅速地在树杈上捏出朵朵梅花。
这根榆树枝,从上到下十二根杈,树杈有长有短,长的上有梅花二十余朵,短的也有梅花七八朵。
待这根树枝开满梅花后,解臣将其绑在赵家篱笆帐子上。
此时,在屋里一直往外观瞧的胡三妹惊呆了。因为远远望去,背景是那白皑皑的大山,而山前的赵家篱笆帐子上,百十朵梅花盛开。
胡三妹把睡着的周到放在小褥子上,为其盖上小被子,然后下地蹬上鞋就往外跑。
胡三妹出来一看,更惊讶了。但让她惊讶的不是这些人的手法,毕竟制造这种梅花的原因很简单,胡三妹一看就会了。
胡三妹惊讶,主要是惊讶咋能有这么闲的人呢?这得吃多些能给人撑成这样啊?
可一想自己来赵家以后每天晚上的伙食,胡三妹就释然了。
这时,赵家院门西边的篱笆帐子上,都已经绑满了梅花枝。这个活儿,必须得快干,要不化开的蜡水一会儿就凝固了。
胡三妹转头往西一看,不禁微微点头。美给每个人的感受几乎都是相同的,胡三妹看了两眼后,便加入其中,跟着金小梅她们一起制作梅花枝。
绑完了赵家前院篱笆帐,大伙又绑李家的,很快屯子里的妇女、老人、儿童闻风而至,他们对这样的美景赞不绝口,但看完了也在心里吐槽,这纯是吃饱了撑的。
临近中午时,赵李两家前后院帐子上万朵梅花盛开。
而与此同时,赵军已将汽车停在了林业医院外。他下车往医院里走,后面是赵春和搂着小铃铛的王美兰。
这时候的张援民,正躺在病床上装睡。可即使他紧闭双眼一副睡着的样子,杨玉凤也在一旁喋喋不休。
从赵军他们走,杨玉凤就开始数落张援民,一连三天,张援民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好像有无数只苍蝇在自己耳边乱飞。
“媳妇啊!”张援民实在是挺不住了,无奈地睁开眼,看着杨玉凤道:“你消停一会儿吧,瞅你那嘴,都爆皮了。”
“我乐意!”杨玉凤盘腿坐在另一只病床上,手里捧着赵军给她留下的军用水壶。此时水壶开着盖,从里面冒出丝丝热气。
“行啦,媳妇。”张援民告饶,道:“你叨咕多少遍了,我记住了还不行吗?”
“多少遍?那有用吗?”杨玉凤白了张援民一眼,道:“在家前儿我跟闺女说你多少遍了?咱兄弟还跟你说多少遍呢?你听了吗?”
“媳妇啊。”张援民苦着脸,道:“我现在要能起来,我都给你磕一个!”
他这一句话,倒把杨玉凤给逗乐了,但杨玉凤仍不打算放过他。一来在医院闲着也是闲着,二来杨玉凤心里有气,张援民现在这副样子,杨玉凤不能打他、不能骂他,但绝不会放过他。
“妈!”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杨玉凤耳边响起,但此时杨玉凤却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这几天,她只有在梦里才能听到这个声音。
同样的还有张援民,听到那声音的张援民,挣扎着试图起身。
“妈!”当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杨玉凤猛地起身,瞪大眼睛看着扑来的小铃铛。
“大儿子!”杨玉凤下意识地叫出了曾经对小铃铛的爱称,手里的军用水壶落在地上,热水撒了一地。
可此时的杨玉凤如在梦中,她和小铃铛抱在一起,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杨玉凤哭,即使想念闺女,也是后怕,她们家险些就没有顶梁柱了。而小铃铛,纯是情绪到位了。
“闺女……媳妇……”张援民虚弱地喊着小铃铛和杨玉凤,他看到进门的赵军、王美兰、赵春就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张援民虽然动不了,但他想让闺女抱抱自己。可他微弱的声音,被那娘俩的哭声掩盖,人家娘俩根本没听见。
这时,屋外传来响声,急促的脚步声传到病房前,一个护士、两个大夫出现在了门口。
这三个人,赵军都没见过,想来之前的李国强等人是轮班休息了。
此时那个年长的大夫皱眉喝道:“这干啥呀?”
这边哭声一起,大夫、护士还以为张援民暴毙了呢,急三火四跑来一看这情况,不生气才怪。
赵军连忙转身替着解释,而这时杨玉凤也松开了小铃铛向那三人道歉。
可被吓了一跳的护士仍很不高兴,指着地下没好气地问道:“这还咋整一地水呐?”
杨玉凤闻言,忙再次向护士道歉,并保证自己一会儿去水房拿拖布回来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