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的事,笑道:“五味杂陈,是什么意思?按说应该兴高采烈才是?”
牛二苦笑着摇摇头道:“国公于松苏、下官于爪哇,所做之事,其中过程,只怕非得用五味杂陈才能说清楚。”
刘钰哈哈一笑,说道:“罢了,今日无事,我便与你同去西直门那边看看。反正枢密院里也没什么事,每日清闲。”
说罢,自在远处寻了车马,便往西直门而去。
火车肯定是不能入城的,这里面又关系到风水、又关系到安全、还有一些其余的奇葩阻碍,能让修到西直门已经不错了。
途中,牛二便问道:“却不知这修铁路,贵吗?”
“呵……不好说。60里的铁路,花了63万两白银,折下来,一里路一万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是一年能多得个二三千万两,地势再好一些,按照一万两银子一里路来修,倒也不是修不起。”
牛二暗暗咂舌,心想似乎确实是贵了些。但再一想,又觉得似乎不贵。
他又不是没有见过铁路,之前一些地方修了不少的铸铁轨,用马车来拉。那也不需要考虑太多的载重,是以虽然还没到从西直门到门头沟的铁路,便也知道肯定耗费更大。
只是,六十多里的铁路,单单是那些轨,不管到底是铸铁还是锻铁,这可都是实打实的铁。
一里路的铁轨,怕不是要三四万斤,而修个六十里,单单是铁,便要个二百多万斤。
虽不甚多,但也足见这些一些冶铁采煤之类的行业,已然是发展起来,一下子拿出来个二三百万斤的铁,竟也易如反掌。
固然说这条铁路不能单算经济账,和京城有关的事,就没法只算经济账。不管是南苑还是煤炭,都是如此。
他又大致问了问这条铁路现在都运些什么,得知除了运煤之外,还运石灰、水泥、木料。
这条铁路算是大顺的第一条正式的铁路,虽然机车的动力其实一般,但毕竟花费也不算太多,不能只算经济账。
但修起来之后,这经济账自然而然也就不得不算了。
本来就是为了供应京城用煤的,路线也不长,途中加水加煤也方便。
门头沟地区除了有煤矿,还有野溪附近的石灰矿,产量也很大。
这些东西,都是京城所需的。毕竟京城是个消费城市,要取暖,要铸钱,也要死人垫石灰,还要修房子之类的。
不管是煤,还是石灰,只要价格下来,用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朝廷选择建这条铁路的目的,一开始也不是为了钱,主要还是为了维稳。为的还是保证京城的煤炭需求,不要出现燃料飞涨的情况,京城是万万乱不得的。
也虽然皇帝琢磨着用印度的税收,按照搞驿站的方式,搞一些根本不算经济账的铁路。
但这种事,刘钰的态度,向来是要勾引资本的投资意愿的。
几乎是铁轨才铺完,那边的石灰窑什么的,也进行了原本的小石灰窑的合并。
形成了一个煤、石灰、水泥的简单的工业复合体,围绕着京城这个特殊的消费城市,已经引来了许多人的注目。
六十里路,只需要跑大约四五个小时,而且不需要太多的人力,很多人都已经发现了其中的商机。
如果载重量再大点。
如果这六十里路,只花个三四个小时、或者两三个小时跑完。
到时候,肯定会有许多人乐于修筑的。
大顺有个天然的优势,那就是北方缺水,所以运河在南方非常密集,但是北方的运河终究稀缺。
而黄河,泥沙之大,也确实没有啥修运河的机会。
运河多了,修铁路的意愿就小。
鉴于皇帝的态度,刘钰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办法的。
只要铁路被证明有利可图,在一些被皇帝认为可以修铁路的地方,大可以让皇帝选择一种作死的办法。
想办法忽悠皇帝,让皇帝问商人借钱,或者商人参股但无经营权,日后拿分红即可。
就像是他给出的“驻印军队退役后授田南大洋”一样。
只要皇帝,或者想要吃到其中之利的官员,等到将来分红给利的时候,琢磨着“凭本事借的钱凭什么要还”;或者“凭什么要把钱给别人”这样的想法,那就可以解决许多事。
没有矛盾,那就制造矛盾嘛。现在看起来看不准,谁知道以后上去的那位,或者局势一变,会不会做出这等事呢。
这事儿,即便皇帝想的挺奇葩,那也不是说就没有解决之道的。还是得想办法琢磨皇帝的心思,顺着来,引诱着他一步步作大死才行。
要不然日后弄得,资本全跑管的宽松的印度去修路去了,那就真欲哭无泪了。那地方早晚要觉醒的,也压根不可能同化,真弄成这样,可真是把自己家的钱,给别人去留遗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