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浒里的吃牛肉,也算不得好汉行径了。
让男耕女织崩溃的起点,不是蒸汽机,而是SelfaktorMule,译名走锭精纺机,简称骡机。
甚至所谓的珍妮纺纱机要是出现在大顺,能被笑掉大牙,这玩意儿纺纱在大顺别说挣钱了,要是不在一年之内不把老婆房子赔光,那只能证明纺的还不够快、所以赔的还不够快——当然,旧中国自有奇葩的国情在此,蒸汽机问世117年后,有史记载的手工织卷赢了机器布局部反攻,全世界独此一份。
蒸汽机,和水力,水车,牛,马这些东西是并列的。
取代战车的是马镫,不是跑的更快的千里马。
是以皇帝对蒸汽机的态度,是非常明确的:支持。
对铁路的态度,也是非常明确的:支持。
对废漕运,在确保了海运通畅和南洋日本威胁被消除后,也支持。
最简单的,漕运的工人,养大了封建帝王最不愿意看到的白莲、青莲、罗、无为等等教派。
于是在川南问题上,有刘钰之前二十年的铺垫,皇帝并没有直接地表示只要不随意开矿放纵各处自己就支持。
而是哈哈大笑道:“爱卿思虑颇多,不可谓不智。但古人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此办的好处,其实还有一项好处,爱卿不妨再想想。”
刘钰连忙道:“圣人远见,臣实不及。人云,为天子者,兼帝又兼作师,臣已经把能想到的好处都想出来,实不知还有什么好处了。”
皇帝看着刘钰努力思索的样子,得意笑道:“刚才你这么一说,朕便想到,譬如那茂隆银矿,大量工人既会开采,也会熔铸。”
“西南山区,运输不便,群山阻隔。若将来真有一日征伐缅甸,只需从京城调集一批铸炮工匠,用当地矿区的人打下手,招募当地矿区的人辅助工兵。”
“一来,这野战炮轻便,但攻城炮沉重,运到西南不易。正可在那熔铸。而若没有这些产业基础,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二来,爱卿的围城坑道战术,若百姓辅助,终究手段不熟。但若矿工从军协助,辅助工兵,则破城易如反掌。”
“爱卿川南之策,也正有此用。”
“既有挖矿的矿工,也有冶铁的冶工,将来西南若有乱,便不必费劲千辛万苦,将攻城炮千里迢迢运输过去了,只要派出铸炮师,以当地工人辅助,便可铸炮。”
“同时,西南土司之碉楼,或以炮击、或以矿工辅助工兵挖掘。”
“川南若办得好,确如爱卿所言,当为西南之定海针、桥头堡。”
说罢,又瞥了一眼刘钰,哼笑道:“爱卿的小心思,如今朕也看明白了。无非还是老一套,如爱卿与其余人说笑的那般,欲要开窗,却言掀房顶。”
“明明说的是叙州府,却说全蜀地;明明要照松江府故事,却谈什么放任……如今还有什么话说?朕可冤枉你了?”
刘钰立刻故作震惊之色,面色大骇,伏地道:“陛下……陛下洞察人心,臣……臣自作聪明,以为……以为……”
李淦哼声道:“以为什么?以为朕不明白其中好处,想要抓着朕说夷汉相防之地,不宜放任开矿的话,那茂隆银矿来效苏秦张仪故事是吗?这等小聪明,日后不必用了,有什么就说什么,难道朕还不能分辨好恶?”
“你若奏疏上直接这么说,又何必跑这一趟?”
刘钰尽力想让自己的后背看起来像是出汗湿了,心里却想你懂个锤子,这事牵扯的大了去了,我若直接这么上疏,只怕你又不知道想什么呢。再说我也得给你个“开导开导”我,给你个“兼帝又兼师”的机会不是?再说你想的那都是什么破玩意儿,打缅甸为啥非得把大炮运到边境去,海军走海路运多大的炮运不了?攻下沿海,逼着签个条约不就完事了?或者攻下沿海重镇换边境不就得了?
手里捏着一支海军,脑子却还是陆战惯性……
再说这里面还有别的事呢,我不过来,关于大略方向的事,我心里也实在没底你是怎么想的。
正在那故作惶恐的时候,皇帝又道:“罢了,便是你不来,朕也正准备派人去找。你的前几封奏疏,朕看了之后,便想问问爱卿。既然爱卿正好来请川南的事,那也正好。”
“卿之前言,要在海州修路,鼓励民间资本修路,以便日后运煤。朕就想着,若能把西山煤与京城连接起来,是否可行?”
“这等事,朕也只是在科学院看过,看似马车大车,行与轨上,可载数千斤,奔驰如飞而马不疲。”
“用来运煤,最是合适。爱卿正好也要举荐人才,朕看这样吧……”
“你举荐些人,先在川南试行诸多新政,也完善一下技巧技艺。若是可行,则先把西山煤矿的事解决了,解京城这些年人口渐多而煤日用不足的情况。”
“叙州府自府尹往下,各路工商人员,本也该你这个工商部的来管。盐的事,你就不用推举人了。”
“你管的是产。你的官运、商销之法,朕也觉得颇为合用。如何运、销、征税等,你便不必管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朝廷如今还有盐政诸臣。”
提及盐政,皇帝又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