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抓住了时代风口”的人,实际上在大顺成立西洋贸易公司之前,就已经控制了对外出口。
西洋贸易公司的成立,也只是让他们从坐在家里数钱,变为走出去卖货的海运利润也拿到手而已。
现在是时候把这些资本,引导到它们应该去的地方了。靠所谓看不见的手,在大顺,很容易手向国内的土地兼并上去。
刘钰现在算是真正体会到为什么皇帝都要抑豪强、迁茂陵、重农抑商了。
宣言说,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
换成大顺的情况,就是工商业在不到二十年里所富集的金银,够靠种地卖粮食攒多了钱再买地的地主干一百年。
偏偏自秦以后土地就能买卖了,到均田制彻底瓦解之后,只怕皇帝都要面对这么一个头大的问题:在土地可以买卖这个大前提下,怎么防止大商人把地都屯到自己手里?
但土地能自由买卖,这是个大问题,大顺也根本不敢动。
再说也没法动。
各派儒学倒是给出了诸多方案,从井田到均田再到公田再到赎买,五花八门。然而仔细一看,都是扯犊子,没有一个有可操作性的。
估计,这也是“能井则井、不能井则均”这种想法长盛不衰的原因。明明生产力水平还不够格,却在土地制度上先千年前就踏出了半只脚。
既然无法解决生产力提升、让资本往工业上跑这个问题,那就不如来个退步,以退回井田时代为最终理想。
再说就算工业起步了,只要土地还能买卖,那不还是有大量资金往最能保值的土地上跑吗?
刘钰这一次邀请这些商人来南洋,探讨南洋开发的问题,也真是被逼到没办法了。
他不解决这个问题,皇帝会帮他解决的——既然这么肥,既然担心往土地兼并上跑,朕抽出刀猛割些肉,不就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