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这东西难搞,却不说一定搞不到。只有没搞到手,公司才有价值,搞到手了,公司就没价值了。
到时候,能否贸易,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正好如今公司也没有什么能够牵制你们的、威胁你们的手段。
关键是,你要这东西到底干什么用呢?如果只是在亚洲地区,贴着海岸走,或者跳岛,根本不需要这东西啊。
象征性了润了几口茶后,法扎克莱又道:“大人,航海钟一物虽好,但于天朝的实际用处,却并不大。大人若是急需一些地方的海图,公司亦可以用这些海图,作为诚意。”
刘钰心道你倒是会做买卖,西印度群岛那边的人给我海图吧,还算是有诚意。你们东印度公司的海图,我要有个卵用?下南洋拿了荷兰积累了百余年的情报资料、水文测绘,南洋印度地区的海图,比你们东印度公司还全呢。
他哼哼一声,表示不屑,随后讲了个现编的故事。
“之前我派人去南半球寻找将来观测金星凌日观测岛屿的时候,我们的探险队找到了一座小岛。便问了一些手势可以简单看明白的问题。他们回答的时候,也是用点头或者摇头作答。”
“但是呢,事后我们的探险队就发现,完全不对。后来才知道,原来在这个岛上,点头是否定、而摇头却是肯定。”
“我现在和你说话,要决绝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类似这样的问题。有些事,我们的认知是完全不一致的。所以往往产生了诸多的误解。这是文化和思维方式决定的异处,我想你应该也能感受到。”
法扎克莱虽不明白刘钰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大人说的没错。确实,有时候,我和贵国的人打交道的时候,很多都是文化差异造成的对同一件事完全不同的理解造成的误会。”
“但大人应该是了解我们的。”
刘钰笑道:“我了解你们,可你们不了解我啊。在真正谈一谈beic日后命运问题之前,我要先和你讲清楚。”
“我不是商人。”
“我是大顺的兴国公,朝廷大员,我是官。”
“大顺也不是不列颠,贸易决定了不列颠的兴衰,却决定不了天朝的兴衰。”
“但,你是英国人,又是商人。很多事,你的思维根本不足以与我共语,站的层次、角度、思考问题的方向,都不一样。”
法扎克莱连忙道:“大人所言极是。小人乃腐草之荧光,岂明天空之皓月?古人云,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此之谓也。”
刘钰呵呵一笑,摇头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圣人且不敢自比皓月炎阳,况于吾?只能说,譬如一堵墙,有人眼中这是白色、有人眼中这却是三尺见方、有人眼中这是泥巴的。难道说,认为这堵墙是泥巴的,便可以认为这堵墙是白色的人说错了吗?”
“在说清楚我是官、而你是商这件事之前,我先问你个问题。问你个你肯定明白的问题。”
“你既是东印度公司的高管,颇懂商业事。”
“那我问你,国民财富到底是什么?白银又是什么?你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就知道,我说我是官而你是商,你我之间的思维差异到底在什么地方了。”
刘钰的问题,不是针对法扎克莱的,而是希望通过法扎克莱的口,传给英国政府的。
他问的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只是法扎克莱这个商人的解读,必然是有问题的。
法扎克莱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刘钰意料之中的回答后,得到的却是刘钰笑着摇头的态度。
“这就是你我之间身份差异造就的、对同一件事的理解完全不同。”
“天朝和你们不同。实际上,天朝在宋朝时候,就已经尝试发行纸币。甚至在前朝初年,纸币是真正的法定货币。”
“白银在那时候,只是商品。和尿壶、瓷器、盘子、白面、丝绸,没有什么区别。”
“某种程度上讲,是因为你们将大量的白银运到天朝,促使了天朝的白银货币化。”
“而反过来,因为天朝的白银货币化,又促进了东西方贸易的急速发展。”
“对朝廷而言,白银是财富的象征,但不是财富。军队、政府,百官、救济百姓,吃的是米麦、穿的是布匹。白银,只是一个等价物,大家都认可的等价物,可以换大米白面、可以换布匹草药的等价物。”
“哪一天朝廷不用白银了,换成纸币,其实也是一样的。”
“那问题就来了。天朝和你们贸易,换回来的是一堆白银。这些白银既不能吃、也不能穿,甚至哪天如果我们采用纸币的话,那我们要这么多白银有什么用?”
“内部纸币流通,完全没有问题。”
“外部……外部倒是可以用白银,但问题是我们能买到什么呢?如果我们从你们那买不到东西,国内又不需要白银作为货币了,那我们要这些白银做什么用呢?”
“你想一下这个场景,天朝国内完成了纸币改革,白银除了作为装饰品金属外,剩下的作用就是对外贸易。因为你们肯定不认天朝的纸币,只认白银。”
“可是,我们能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