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抵达火药库的时候,旁边的几个负责看管火药库的水手,不约而同地冲过去。
格拉斯高声呵斥道:“你们要干什么?”
舰长在船上,有着如同法国国王一样的权威,等级森严,这些水手们平日里连正眼瞧舰长的勇气都没有。
反对舰长,就是叛乱。
要么,绞刑。
要么,流放。
这是船上的第一条规矩。
若是以往,他这么呵斥一声,一些水手就会被吓的尿裤子。舰长一怒,至少三十鞭子,炎热无比的东南亚,挨上三十鞭子,就算不死,半年之内也生不如死。
然而,一个胳膊上有文身的健壮的水手,直接一拳撂倒了格拉斯。
“舰长阁下,我们已经战败了。”
“我们只是公司领工资的雇员,我们可以作战,但合同上并没有说我们要为公司殉葬的条款。”
“如果您觉得战败是屈辱,那您可以跳海自杀。或者,用火枪和刺剑自杀,都行,为什么要拉上我们呢?”
“我们只是公司的雇工,我们奋战到底了,应该投降了。公司给我们的那点钱,不足以让我们做出这么伟大的牺牲。”
旁边的另一个抓起格拉斯的头发,提起脑袋,狠狠地砸在了船板上,将格拉斯砸晕了过去。
这几个水手里,既有荷兰人,也有爪哇人,还有两个华人。
然后这几个人静静等待着投降,成为俘虏。
大顺这边的水手攻过来的时候,这几个荷兰船上的水手扔下手中的武器。两个南洋的华人水手,用闽南官话喊道:“我们投降,这是舰长。他想要炸火药库,把大家都弄死,被我们砸运过去了。我们投降!”
先冲进来的几个大顺的水手一看这架势,冷汗直冒,心道真要是点了火药库,老子的命可就没了。
然而冷汗才出了个头,领头的一个眼珠一转,给旁边的伙伴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伙伴迅速站到了舱门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确定外面暂时没人之后,这个领头的忽然举起斧子,朝着那几个投降的荷兰船上的水手砍过去。
身旁的伙伴也立刻明白了领头水手的意思,顿时也不管对面是荷兰人、爪哇人还是华人,悉数砍死。
然后又拿斧子砍下了昏倒的格拉斯的脑袋,领头的说道:“这厮和这几个水手,想要引爆火药库,幸得咱们几个来的及时,都给砍死了。”
身旁的伙伴也忙道:“娘的,幸好咱们跑得快,赶来的及时,要不然这一船人不都得死?大哥砍死了荷兰舰长,当是头功啊。”
领了头功,也就意味着要担责任。这领头的却不怕,身边这几个都是心腹弟兄,便道:“我便领了这头功,大人自有赏银。弟兄们这嘴巴,可都严实点。看看旁边有没有活口。”
说着,四散看了看,确定没有活口后,摸了摸格拉斯的尸体,把怀表之类的贵重物品塞进裤裆里,说道:“到了岸上,当了钱,均分。”
说罢,提着格拉斯的脑袋笑道:“这红毛鬼,老子借你个脑袋,领个军功。”
这几个人冲的最快,砍的最猛,提着脑袋,拔下了格拉斯的制服作为证据,兴高采烈地朝着最下层的船舱跑去。备战的时候,水手的私人物品都要放在最底层的船舱里,聪明的都知道要冲的快点,说不定能翻出来一些银币。
虽然水手的钱,基本上到手里就是喝了、抽了、或者嫖了,但说不定有些有家有室的,舍不得花,便能存下一些,便宜了自己。
然而等他们冲到下层货仓的时候,已经有穿着呢绒军装的军官在那了。
领头的暗骂了一声,知道来晚了一步,好东西怕都没了。好在自己弟兄们运气不错,白捡了一个舰长的脑袋,提着脑袋就爬到了甲板上,大声喊着:“娘的,这红毛鬼舰长要炸火药库,亏得我们弟兄几个发现的及时,给砍死了。”
侥幸未死劫后余生的大顺水手们,看着提起的脑袋,骂道:“杀得好!”
也有人喊道:“老哥,你可是捡到了个大功劳,说不得得有个百十两赏银。鲸侯可是在船上呢,他赏赐的时候可不抠抠索索的,到了岸上可得请我们喝酒啊。”
提着脑袋准备领军功的水手大笑道:“这是小事。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鲸侯在船上呢,这赏银绝少不了。好的喝不起,等回了威海,门口那家酒馆的辽东烧刀子,我管够。”
甲板上顿时传来一阵叫好声,他自提着脑袋爬回了天元号,剩下的水手或是将荷兰人的尸体往海里扔,或是在扒荷兰人的衣服,亦或者将受伤的同伴往回抬。
几个爬桅杆的好手,爬到桅杆上,扯下了东印度公司的旗帜,宣告着圣·米迦勒号已经彻底被占领。
荷兰人最后的寻找尊严的希望,伴随着飘落下来的VOC的旗帜,终于化为了一场泡影。
试图阻挡射击视界、掩护圣·米迦勒号的两艘荷兰船,被七艘战列舰列阵轰击,已然失去了战斗能力。
圣·米迦勒号的姊妹船哈勒姆号,被另一艘战列舰抓住,还未开始肉搏,就主动投降。
更远处的战斗,远没有这里激烈,绝对的数量优势和正确的战术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