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搓出来的。
俄国科学院乱哄哄的政局下数年没人关心,彼得大帝一心追赶,他老婆也算是继承遗志把科学院落实了。可到了安娜女皇的时代,这是个标准的德国容克地主婆,认为科学不过是毫无意义的诡辩,锦衣卫和东厂横行,自是没什么经费。
法兰西科学院以及上级机构,法兰西学会,那是科尔贝尔努力建起来的。后世黑命贵的时代,科尔贝尔的雕像被推倒;而此时,科尔贝尔的名声也很不好,荷兰恨他的关税保护政策、英国恨他的舰队发展计划,法国富裕农民恨他制定了最高粮价、法国贵族恨他对贵族的铁腕风格、法国小生产者恨他的标准化标准、法国教会恨他没收修道院地产又对新教徒宽容,以至于死的时候,下葬那天都是偷偷把尸体运出去的。他一手支持起来的法兰西学会和下属机构法兰西科学院,此时的物质待遇也就可想而知。
至于再其余的国家,更不用提。
科学家、尤其是数学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也都缺钱。
刘钰虽然嘴上也说什么“面对我们的骨灰,高尚的人们将洒下热泪”,但是也是真的舍得花钱,这些人在阿姆斯特丹有吃有喝有钱拿,还能见一见神交已久的圈内人士,亦能探讨下大顺这边的“先进”科学成果,当真是如鱼入水,日子过得相当惬意。
白天刘钰就换上一副热爱科学、科学将为全人类带来福祉的面孔;晚上就蹲在密室里,和几个心腹人讨论着荷兰政变的事,该花钱雇佣哪些人在什么时候引头做什么事。
这两幅面孔,就这样并行不悖、昼夜交替到了六月二十二号。
这一天一早,北边安排的一些人就传来了消息,奥兰治家族的庄园里,前日忽然多出了一些人去拜访。
那些人拜访之后,奥兰治家族的庄园也向外派出了一些马车,似乎是在传递什么消息,很多奥兰治派的人从七省各处陆续到了奥兰治家族的庄园。
派出去监视的人,只能拿到这样的消息。
至于去拜访的人是谁、说了什么、那些被召集过去的奥兰治家族的拥趸在讨论什么,他们一概不知。
总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得到这个消息后,刘钰如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就要去和那些各处来的学者讨论一下关于燃烧“到底是波义尔的燃素说正确”,还是“大顺年轻学者的阳气说正确”。
他准备复刻一下历史上俄国科学院第一个本土籍院士罗蒙诺索夫的经典实验——金属在非密闭空间中加热会增重、但在密闭空间内加热容器和金属总重并不会增加。
似乎,和前些天的日子基本一样。
但在临去之前,还是做了一些和往常不一样的事。他找到了康不怠,告诉他,之前的谋划可以开始了。
早已写好的、煽动愤怒情绪的文章,已经准备就绪,就在明天的报刊上全文发表。
早已经雇好的“演员”,也已经准备就绪,一旦报刊出版、文章传开,这些“演员”们就要表现出极大的爱国热情,痛斥摄政寡头议会派的无耻,以及他们对祖国毫无尊重、无视国家尊严的卑劣举动。
早已经找好的“高级演员”,他们重病缠身,活不了多少日子了。如果他们在合适的时候、以合适的方法“我以我血醒荷兰”,那么他们的妻子、儿女,将会获得一笔数量不菲的金银,并且会有人安排他们的子女妻子,前往美洲殖民地生活。
早已经找好的“特级演员”,将在几个重要城市的中心地带,做一场关于“黄金时代和奥兰治家族”为主题的演讲,想过去、念今朝,高举恭迎奥兰治派归位的旗帜,造成一种众望所归的气势。
这一切,都有预案。而刘钰,一如从前,淡然地和那些学者们,去讨论燃烧的本质,去继续那“最能为人类福利而劳动的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