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变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伊丽莎白的处置非常老道,不愧是为了政变准备了十余年的人。
让枢密院去审奥斯特尔曼,摆明了是对其余人既往不咎,让奥斯特尔曼独自背锅。
任命贝斯图耶夫,则意味着不会有一场针对之前仕任“伪职”的大清洗。
至于那些牵制,平衡,和对未来朝堂的布局,这都是日后要考虑的事了。
在场的贵族们现在要考虑的,就是自己应该立刻宣示效忠——他们大部分庸碌无能,不会想那么多、那么深远。
随后,伊丽莎白就派人,去通知在彼得堡的大小贵族,前往缅希科夫公爵府、大顺使节团的驻地,来觐见女皇。
登基典礼要做准备,但因为刘钰提出29号来参加伊凡六世的庆典,皇宫已经提前做了一些准备。这样一来,登基典礼完全可以在一个月内举行,这可不会耽误刘钰回荷兰搞事的行程。
他要赶时间。
要赶在贝斯图耶夫真正掌权、开始准备亲英条约之前,返回荷兰,赶场一样准备下一场政变。
虽然之前说要参加伊凡六世登基大典的说法,只是个借口,是欺骗,但现在却正好用得上。
怎么说,他也得参加完伊丽莎白的登基大典才能离开,否则有点像是外交侮辱。女人嘛,再理性也是更感性的。
此时,这个缅希科夫公爵府,大顺使节团已经不再是主人了。刘钰也不好喧宾夺主,很礼貌地退到了一旁,静静等待着彼得堡的贵族来到这里宣誓效忠。
之所以选在这里而不是皇宫,因为刘钰的这场宴会,把许多有头有脸的贵族都请过来了。顺便在这里先说明情况,更方便一些,反正距离皇宫也就隔着一条河,也不远。
很快,外面的贵族开始陆续涌入,大顺使节团的士兵也配合俄国人做起了维持秩序和保卫工作。
在贵族们三呼乌拉之后,伊丽莎白也很自然地开始封官许愿。
从龙拥戴之功的老几位,都算是得道升天了,汉尼拔、莱斯托克伯爵等人,全都授予了中将军衔。这在俄国的文官体制中,相当于三等文官,如果转行从政就可以直接就任一些非要害部门。
毕竟登基大典还未举行,等到登基大典的时候,这些人肯定还是要正式升官、封爵的。
鉴于伊丽莎白要彰显自己“正统”的身份,将登基典礼定在了11月,具体哪一天还是要看准备的进度。因为她的父亲,就是在10月击败了瑞典、11月俄国升格为帝国的。
好在有之前为伊凡六世的准备,这个时间并不是很紧,而且各国的公使、大使之类,因为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的缘故,也都在彼得堡,也就不需要再去通知,正可以在11月完成登基大典。
直到这些问题都解决掉,伊丽莎白宣告让人都前往皇宫的时候,她这才又看了刘钰一眼,心里的警惕性更高了许多。
但面上还是冲着刘钰微笑致意,鉴于各国大使不方便参加俄国的内政,这一次前往皇宫的只是俄国大大小小的贵族。
忙碌了一天后,在休息前,有人将刘钰在缅希科夫公爵府讲的那个汉桓帝的故事,重复给了伊丽莎白。
听完这个故事后,伊丽莎白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一场政变,实在是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虽然伊丽莎白提前考虑过,鉴于之前搞得天怒人怨,政变应该还是很容易的。
但刘钰下场之后,直接搞了一个完美的一条龙服务。
甚至连登基大典,都提前准备好了——说是给伊凡六世准备的,可从一开始刘钰就压根没打算认这个奶娃娃——这就像是大顺使节团想要杀人,还能忽悠被杀者自己挖坑。
大顺为此做了这么多,总想要点什么吧?
土地?
边界?
还是别的什么?
哪怕是刘钰说想和她睡一觉,都能让伊丽莎白感到安心,最起码知道这边想要什么。
给的越多,想要的必然越多。
可现在,根本想不通刘钰这边想要什么。
想到这,她叫人找来了汉尼拔,同时也叫来了新上任的枢密院副总理大臣贝斯图耶夫。
面对汉尼拔,她不是以沙皇的身份、而是以家人的身份问道:“刘钰和你说过吗?他到底想要什么?”
汉尼拔考虑了一下,脑子里先否决了刘钰说的“要做个说话算话的人”之类的片汤话,这种能把日本骗的头破血流的人,会为了说话算话就搞这么大的事?
“陛下,刘钰说,他想要一个理性的、以俄罗斯利益为考虑的君主。而他眼中的俄罗斯的利益,是波兰、黑海、向西、向南。唯独,不是向东。而我,在中国生活了很久,他希望通过我,传递一个真实的中国,确保俄罗斯可以做出理性的外交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