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都是一样的茶,走私的便宜,当然喝走私的了。
有那么一瞬间,法扎克莱甚至深切地理解了刘钰为什么要撮合与瑞典的合作。
想想也能理解,若是英国放开茶叶高关税,茶、丝、瓷的关税削减,放弃对本国纺织业的保护,不但东印度公司挣飞了,大顺这边也不会费劲吧啦地跑那么远去卖茶叶。
英国要是有这得天独厚的条件、若是能让贸易品有无可比拟的竞争力,指定也像大顺此时一样,高喊自由贸易、降低关税,也懒得去搞什么航海,坐在家里数钱就是了。
果然,刘钰补了一句道:“其实与瑞典的合作,都是被你们逼出来的。你们要是放开关税、降到天朝的海关税率水准,我坐在家里种茶叶、搓绸布、捏瓷器就行,何必跑那么远啊?”
“所以说,你们英国政府,得对天朝主动去往欧洲贸易,负很大的一部分责任啊。”
法扎克莱无可奈何,只好点头道:“侯爵大人,我们也是有苦衷的。我们不像天朝这般富庶,只能保护本国脆弱的手工业。”
“东印度公司只是一家公司,在国内虽然有影响力,但终究还有本土的手工业作坊主、庄园主抗衡。”
“如果东印度公司说的算,自然是希望废除英国的手工业,所有的货物都靠进口,这样利润极高。但终究不是。”
刘钰当然可以理解买办心态,但他还有个不了解的事,需要问清楚,以备将来的走私。
“关于贵公司,有件事我有所不知,还请解惑。”
“大人请讲。”
“贵公司的垄断权,是从好望角以东吧?”
“是的。”
“那么,我们和瑞典合作,如果将茶叶运到欧洲去卖。英国商人买了我们的茶叶,到北美的时候,也交税,这也算走私吗?”
法扎克莱一听这个,赶忙道:“算的,算的!大人。北美的走私贩子,之所以是走私贩子,不是因为他们没有缴纳关税。而是因为他们违反了《航海条例》。”
“英国有两种走私贩子,一种是您认为的、避开关税不缴纳的,这是习惯思维、或者说公认的走私贩子。”
“还有一种,是英国特色的走私贩子。是人为法规定的。《航海条例》规定,任何输入殖民地的他国加工的工业品,都必须要经过伦敦的转口,否则视为走私。”
“我们英国是讲法律的。”
“茶叶虽然是树叶,但不像是棉花等只需要采集即可。而是需要人工炒制、发酵,1689年,议会认定,茶叶不是原材料农作物,而是属于他国工业品的范畴。”
“所以,依照法令,茶叶必须要在‘LondonTeaAuction’,伦敦的茶叶交易所拍卖之后,才能运往各个殖民地。而同时,作为他国工业品而非农产品,需要交纳高额的关税。”
“故而,即便他们在殖民地的海关缴纳了关税,依旧算作走私贩子。这个走私贩子,是人为定义的、反习惯认知的走私贩子。”
“不是因为他们没缴税,而是因为他们违背了《航海条例》。请您一定不要考虑这种事,这件事是没有法律漏洞的。”
“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侯爵大人。也希望侯爵大人想清楚,不要做无谓的投资。”
担心刘钰真的要和瑞典合作大搞走私买卖,法扎克莱赶忙说清楚我大英自有国情在此,你说理解的走私贩子和我们认定的走私贩子,不是一回事。
听到法扎克莱有好消息,刘钰也很好奇,问道:“有什么好消息?”
“是这样的。因为英西开战、以及欧洲政局尤其是奥地利王位继承问题的不可控因素,议会正缺钱。所以,议会已经同意,将本公司的垄断权,延续到四十年后,即1780年。当然,不是无偿的。”
他伸出手,做了一个弹银币的手势道:“公司要以2.5%的年息,贷款给政府100万英镑。而政府只需要偿还利息,不需要偿还本金。公司已经决定,为政府提供130万英镑的贷款,仍旧是2.5%的利息。但代价,是议会通过法案,将茶叶从‘他国工业品’的目录中,转移到‘农产品’上。”
“您知道的,我们英国是讲法律的。”
“只要把茶叶从‘他国工业品’变为‘农产品’,将不再受制于工商业保护条例的工业品高关税政策。”
说完,笑道:“这对您的祖国、对富庶的天朝,当然是有好处的。茶的关税降低,那么茶的销售量会剧增,而对贵国来说,会因为茶叶需求量剧增,导致供不应求,从而提升茶叶的价格。这对贵国的茶农有好处。”
“同样的,大量的出口,也为贵国的国库带来了增长的关税,这对贵国的政府也有好处。”
“而您,原本可能会投资瑞典东印度公司的茶叶业务。但我确信,一旦议会通过公司的要求,瑞典的茶叶销量会锐减……因为您也可以猜到,一百万人口的瑞典,除非用茶叶烤面包,否则不可能消费掉那么多茶叶的,显而易见,那些茶叶大多都到了走私贩子手里。”
“而我将这个消息告诉您,您就可以避开这个必然亏损的投资。”
“对贵国的农民、商人、政府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