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荷兰人最近要忙着移民、统计、维稳之事,一年之内未必能来围剿。可一年之后,其必调集重兵前来,尔等何有胜算?”
“便是你们现在想要趁乱袭击井里汶等地,荷兰人有兵驻守,你们难道能攻下城堡吗?只要不追击,分散各处,据守堡垒,维持到移民之事结束,待荷兰人大兵调来,尔等可有胜算?”
两个跟着的荷兰人也听不出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只觉得说的挺好,讲事实、摆道理,告诉他们顽抗死路一条,不如投降。
牛二也是心头大喜,如今缺的就是朝廷出面之后的情报。
此番话,自是明白这是在告诉他,朝廷现在正在给荷兰施压,迫使荷兰人分散精力于移民之事,不会出兵来围剿。
同时,他这位同窗兄弟也提醒他,这时候要主动出击一下井里汶,佯攻即可。
现在正在处理移民的事,荷兰人极怕在移民风潮中出大乱子,弱这时候敢于“趁乱袭击井里汶”,则荷兰人就不敢聚兵一处,只能在各处华人较多的地方严加守卫,维持秩序。
这是以进为退、以攻为守,便可争取一年时间。
一年时间,就是这边在提醒牛二,练兵、练兵。
至于武器弹药,说的不要再清楚了:你们只管练,枪支火炮,自有人托关系从东印度公司那买了,给你们送来。南边的海岸线那么长,一旦开始移民,荷兰人就不会有这么多精力在南边巡查了。
局外人听不懂这里面真正要说的是什么,还以为这是威胁。
牛二听懂了,于是回应道:“有无胜算,哼……那就不需要您费心了。我等再打几仗,弄个千把条枪、三五门炮,荷兰人我还不放在信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里硫磺极多,虽缺些硝石,某也曾学过养硝之法,长久之计,自有手段。”
他是在向朝廷提出支援,希望支援千余条枪、几门炮,如果有成桶的火药最好,没有的话弄一批硝石过来也行。
对面都明说了,南边的海岸“可能会有东印度公司的走私船送军火”,那看来军火很快就会送来,而且仍旧还是英国货。
两边看似话不投机,该说的情况倒是都互相了解了。
武官拂袖起身,拍案道:“那就是说,你们铁了心了?”
“对!”
“不怕死?”
“不怕!人固有一死,死国可乎?”
“我可告诉你,荷兰人一旦大举来袭,那可是一两千人,你们以为自己打得过?”
“便是死,弟兄们也不会再去做奴工的。”
那武官怒道:“冥顽不灵!自寻死路!既如此,话不投机半句多。尔等既是铁了心走到底,日后朝廷可周顾不来!告辞!”
“且慢!”
牛二起身,却不相送,冷声道:“兄弟来这一趟,这批马匹枪械,我便留下了,就当借的。日后我等成了事,双倍奉还!我且给你写张欠条!”
那武官佯装怒道:“你敢!”
说罢,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放对,结果哗啦啦冲进去一群人,将这武官摁住,有人拿枪顶在了他的头上喊道:“别动,动一下打死你。”
两个跟随的荷兰公司员工吓得浑身发抖,心想本以为这群人对天朝朝廷还会有些尊重,没想到竟是一群彻头彻尾的、毫无信仰、既不尊重贵族也不尊重皇帝的反叛者!
牛二挥笔写下了一张欠条,又看了看那两名公司员工,哼声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滚吧!回去告诉你们的总督,除非答应我们纲领上的条件,否则别想着招安的事。我们永不投降,滚!”
说话间,假意将欠条递给同窗好友,趁机用威海那边军中的礼节,狠狠地握了一下手。
轻摇即放,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