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倭人在下关的防御方式,馒头也想明白了枢密院那边的想法。
倭人又不瞎,海军军舰太大,眼睛一看,就知道打不过。全都窝在海峡里,不敢在宽阔海面上决战。
可陆战的话,实际上倭人主力还没和大顺军真正交过手。之前打的几仗,要么是巧仗、要么是占据海军炮击优势的攻城、要么是守城,说不定真就有脑子不太好使的。
陆战的话,都是俩肩膀抗一个脑袋。
大顺有燧发枪,他们有火绳枪;大顺有大炮,他们也有,无非就是打的近、又不准,但终究还是大炮,都是拿火点燃的,又没有什么代差。
总有人觉得,说不定可以拼一拼。
所以终究还是要打一场野战,把他们的最后这点自信、或者侥幸,彻底打没了,才能很顺利的和谈。
想通这一点,也就明白这一仗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
这一仗不是为了拿下萩城,而是为了歼灭长州藩的主力,证明一下大顺军野战也很厉害,不止会用机动性打巧仗。
让西南诸藩心里有点数,杀鸡儆猴,看了一圈,长州藩当这只鸡最合适,那就只好拿他开刀。
…………
长府藩,藩厅内,长州藩的藩主毛利宗广刚刚得到了大顺海军出现在绫罗村海岸的消息。
身边的几个重要家臣,以及长府藩的藩主毛利重就,均是一脸担忧。
长州藩是毛利氏的本枝,长府藩是其分支。
毛利宗广和老婆一直生不出孩子,所以长府藩的毛利重就既是长府藩的藩主,也是长州藩的继承人,如果毛利宗广一直生不出孩子,死前还得认他为养子。
现在不是考虑能不能生出来孩子的问题,而是要考虑长州藩还能不能存在。
从中日开战到现在,毛利宗广的心情,可谓是起起落落。
一开始是慌。
毕竟这事儿,大义上是因为岛津氏而起。
按照蒙元侵日的经验,大顺肯定会先攻对马、再登九州、控制下关。
那长州藩在大顺拿下九州后,就要首当其冲。
对马被攻陷后,可谓是惶惶不可终日。
一方面大顺和蒙元不一样,蒙元只能从对马去平户,大顺之前却是跑到过土佐、江户的。
一方面又知道唇亡齿寒,九州岛要是完了,自己这边怕是也守不住。而且土佐那边传来的消息,大顺做事很不地道,竟是鼓动百姓一揆……长州藩的米赋,也没少收。
然而,不久之后,慌张就变成了高兴。
大顺拿下对马之后,没按套路出牌,而是去打了鸟取的米子。
打完米子,又去打小滨。
那都是照着谱代大名们使劲儿。
突入京都,攻陷御所,更是直接折损了幕府的威望。
昭仁“主动”去和大顺谈判的消息传来后,毛利宗广表面上大惊失色,痛哭“千年未有之耻辱”。
实则心里暗爽,幕府这回子可算是颜面扫地了。
不但颜面威望大损,连带着近江周边的谱代大名们,也损失惨重。
照这个态势下去,大顺好像不见得会登陆九州岛,也不见得会进攻长州,而是会朝着幕府使劲儿。
幕府失势,日本就要大乱,这些当年西军的余孽们,便有机会搞点大动静。
都是打出来的天下,长州藩可是有钱的很,只要幕府稍微松一松管制,长州藩的实力就可以暴涨一波。
当年关原之后的那次检地清查,长州藩实际的石高,就有50多万石。
然而,隔壁广岛藩的那个丰臣家的贱岳七本枪之一、关原合战的时候改旗易帜投靠东军德川家的福岛正则,这么大的功劳,才49万石。
而长州藩是当年西军里出兵几乎最多的。
一边是东军的大功臣,49万石。
一边是西军余孽,却超过50万石。
这可真成了早投靠不如晚投靠、晚投靠不如抗到底,实在说不过去。
幕府负责检地的本多正信,就打了个七折,报了个36万石。
也好让福岛正则好看一点,面上过得去。
实际上,长州藩此时的实际石高,在80万左右。
一则收入本来就高,地本来就多。
二则参觐交代的时候,是按36万石的要求来的。
参觐交代本就是一个疲惫各藩财力的阳谋,参觐交代的规模定制,和石高息息相关。
那些觉得德川家坐稳了“江山”,世代不易的,不但参觐交代,而且参觐交代的时候多花钱、摆排场,甚至去大阪问商人借高利贷摆排场。
那些心里还有点别样心思,觉得日后指不定怎样的,参觐交代的时候,就按照定制去做,省下钱粮,不会去浪费。
关原合战之后,日本一直有个传说。
说是毛利家每年元旦,召集武士登城的时候,都会问一句:“是时候了吗?”近臣就会回一句:“还早呢!”
这故事虽然可能是模仿勾践尝胆、自问自答的版本而改编的,但有关原之仇,亦可谓之空穴来风了。
上一任藩主倒是挺铺张浪费的,但毛利宗广继承之后,享保饥荒后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