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好,罗刹国使臣尚未至京城。在罗刹人那,你刘钰的名字还是够响亮的。对倭一战,你既认为这是杀鸡用牛刀,那你便留下,吓一吓罗刹人。辅助齐公把西北界约签了。”
“罗刹人对你很熟,最知你本事,见你不为主将征倭,定以为你留在京城是为了应对我朝与罗刹可能的冲突。”
皇帝允了刘钰不直接指挥对倭海战之后,脑子动的也灵光,迅速想到了这么一个合适的位置。
本来还在头疼需要作出什么态势才能让罗刹相信,天朝可能会为了准噶尔的牧场和罗刹开战。
现在刘钰既不去海上,以刘钰和罗刹国的几次交流,以及平准一战打给罗刹特使看的那一仗,留下刘钰当抵挡上调动万余人做姿态。
“待你婚假一过,便每日去枢密院。你与枢密使两人,一陆一海,共掌此番对倭军机。你既是认为后勤辎重运输,海军部也需有专门的后勤处,便先把这个搭建起来,推荐人选做这后勤处的主司。”
“此特事特办,日后陆海军官武选,自有制度章程。”
看上去一下子给刘钰分配了一堆任务,可不管是刘钰还是皇帝,都认为这算不得什么抽不开身的事。
对倭一战被刘钰在土佐难么一折腾,几乎不太可能出什么意外了;与罗刹谈判也是齐国公负责讹诈,刘钰只需要露个面,做个讹诈时候手里的刀剑便是。
刘钰不是很关心这些没什么意义的事,善战者无赫赫之名,对倭一战又不是赌国运的地步,在刘钰看来和西南改土归流的难度差不多,并不上心。
他上心的,是皇帝真真正正要拿钱兴办实学了?
“陛下所言,若是倭人赔款,要拿出百万两兴办实学?陛下可有计划?”
李淦笑道:“此事正好与你说说。我问你,太宗皇帝当年为何要办武德宫?”
刘钰心想,肯定是觉得四书五经那一套有点落伍,又没能力魔改儒学的永嘉永康学派,破了却立不了,也不能“我注六经”,又不敢和天下读书人为敌甚至打出保天下的大旗来团结士绅地主阶级,那就只能这么折中了呗。
但这些东西也不太好和皇帝说,只好道:“本朝开国太难,在东虏的大炮上吃尽了苦头,而东虏的大炮实源于登州兵变。之后与伪明交战,倭人铁炮足轻、葡萄牙火枪手、郑氏的黑人卫队,足见西洋学问在兵事上有用。故而远见卓识?”
李淦微微摇头,伸出一根手指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实学自然有用,太宗皇帝当年也说过要兴实学。”
“但怎么兴?铺的太大,反而无法兴,天下必然反对。是故太宗皇帝也只好只在良家子中推行,并不妨碍天下读书人的科举之路,并行而不乱。”
“朕小时候,便有西洋传教士教授学问,朕岂不知实学之大用?但其大用者,与其之大害,孰轻孰重?天下读书人皓首穷经,难不成要让实学胜过圣人之言?太宗皇帝言,明取天下,取于元少科举;本朝取天下,取于西安建制后开科举取士。”
“兴之一字,当可深敲。铺于全国,非兴也,实乱也。”
这道理,刘钰自是明白,当年的那种情况,大顺争天下的时候敢兴实学,满清就会高举圣人明教的大旗,那就不用争了,躺平等死就行了。
最终留了一个良家子营学三舍法、武德宫的底子,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再往下走就走不动了。
所以这才是刘钰想问的地方,要兴实学,怎么兴?
李淦见刘钰一脸疑惑,笑道:“朕记得你以前说的分饼论。这已经分掉的饼,朕动不得。可若是学了实学,无饼可吃,只怕也难兴。幸于军改、兴建海军,多出来一些饼可以分。”
“再者,摊子铺的太大,反而不妙。古之三代,有学校之法,王荆公之三舍法亦义出于此,可于全国,不好推行。是故只推行与良家子中、京城、松江、鲸海四处。”
“鲸海新建,并无阻碍;松江商贾居多,朕允其子弟学实学为国效力。京城就在朕的眼下,多给他们些饼吃;良家子本学实学,只是略改教材深入而已。”
“至于别处,一概不动;各省举人名额,一概不动;科举进士人数,一概不动。”
“靖海宫归于京城,并入武德宫军校,只分步、炮、海、骑各科,海军在京学一年而至威海再学一年,上舰实习。爱卿以为如何?”
“呃……臣以为,甚妙。”刘钰心想,出于何等目的,这也能想到,无非就是加强统治而已。
给京城的人更多出路,让他们成为军官支柱,实际上就把军权抓的更稳了。以京城统治天下,确保京城是忠诚的。
忠诚的京城,就是一支足以扭转天下大局的力量。
至于松江,那不用提,不过是想把商人也绑到皇权上。良家子是基本盘,动不得,但是人少,可以直接改动教材,而且有之前的底子,不会有太大风波。鲸海现在一共也没几个人,也就是给刘钰个面子,毕竟之前在那花了不少钱了,不能白白扔掉。
军改之后,一旦挺过这几年,旧军裁撤干净,每个士兵摊在身上的钱是增加了的。
军官作为一个体面的职业,也算是被纳入了这种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