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国公言简意赅,正是这个意思。我之前也派了战舰前往松江,荷兰人在那有商馆,也曾见过本朝已有海军。”
将自己之前做的一些准备一说,齐国公赞道:“除了关税,你的船越多,我这外交部对外说话的腰板儿,便越硬。这件事做的漂亮,反正都以为法国人来我朝,是商量一起对付罗刹的,又派船去了瑞典,你派军舰去松江,他们也不会想到要对南洋动手。”
本来以为刘钰给自己找了个烫手山芋,一听只需要三年军舰就能压制南洋的荷兰人,这意味着除了靠嘴去扯淡、亦或是断绝贸易之外,又有了另一种选择,自是把心放的大宽。
想着皇帝既有经略南洋之心,这一次把荷兰的事办的漂亮一些,也是自己出任外交部的功劳。
若考虑皇帝的态度,皇帝当然是既不希望荷兰人屠杀,又不希望荷兰人把那些人驱逐回福建的。若能尽可能朝着第二种可能去做,皇帝自是高兴,也算可以交差,又能彰显外交部的作用。
有些话,皇帝肯定是不能直接说的,更是不可能想背锅的。
这件事还就得外交部去办,就像是荷兰人若说把海外遗民都遣送回来,皇帝若说不允许,那就有些失德了,真要是荷兰人学西班牙人在吕宋的作为,皇帝脸上也挂不住。
心里琢磨着外交部要办的几件事,又想着要在南洋平定之前把外交部的架子搭起来,给皇帝一个满意的交代,齐国公心里也有数了。
任何部门,站在大顺是一个整体的角度去看,这个部门存在的意义,理论上,便是让大顺越来越好。
而若是单独这个部门,部门存在的意义,用“以功彰义”的角度去看,那就是这个部门的官阶越高、官员越多、掌握的资金越多,也就越有意义,越成功。
没有足够高的官阶、没有足够多的官员、没有足够大的权力、没有足够多的的资金,怎么能证明你的部门很重要呢?
至于到底办成了什么事,那倒不重要。
大顺虽然把六部改成了六政府,可就是换汤不换药。想到六部之下,还有各司,譬如兵政府下职方司、车驾司、武库司等等,这外交部的框架也要依次为模板。
若能把关税权抓到手,这关税司是要有的。
而能和大顺谈论外交的,思来想去也就那么几个。
是故还要有英圭黎司、法兰西司、西班牙司、葡萄牙司、荷兰司、瑞典司、罗刹司等等。
新部门的建立,要么从无到有管新出现的事物,要么就是从旧部门中夺权。
不算新出现的事物,若是只考虑在旧有部门夺权,这倒也不难。
关税司,吏政府本来也只能管一半,另一半在皇帝内帑那,这个只要皇帝答应,问题不大。
澳门,最多也就是从广东节度使那夺走,此事亦不难。
荷兰人也就当年走了个形式,来京城“朝贡”了一次,之后他们不来,朝廷也没要求他们再来,就是正常贸易罢了。
至于各国使节团的接待,礼政府本来也不想管这些事。当初罗刹使节团和法国使团来,礼政府的人可都不愿意处理,一则感觉屈辱,二则不想背锅——指不定哪天就有人参一本,说他们堕了天朝尊严,于礼不合。
当时礼政府不想背锅,把接待发国使团的活推出去了,现如今接待非朝贡国的这个权,也好夺。
顺带借着这一次勘界,还能把那些负责勘界的人抢到手里,这个可以和新成立的枢密院配合,把勘界的这些人瓜分掉,把兵政府手里职方司的一部分权力分走。
现在这外交部还是个空壳,但等到日后交到皇帝手里时候,已经是五脏俱全。
要确保皇帝提问,自己能答,亦或者自己手下的职司部门能回答,这事倒也不难。
“守常,这外交部要与西洋各国交流,又要掌控关税,便需人才。”
“科举人才,自是不行的。他们又不懂西洋语言,更不懂关税问题,所以要么从武德宫里选人,要么从靖海宫里选。”
“武德宫学的都是些道法,靖海宫学的都是些技术。我看,这事需得回禀陛下,靖海宫就培养这些人,将来考核堪用。”
“你那关于西洋诸国的翻译和简史介绍,也需尽快成书,便做教材。”
“正好,这一次跟我去欧罗巴的这群人,陛下也正愁如何安置,这外交部便是个好去处。没有本事,就去学嘛。”
“有本事的,陛下还是希望他们去学军阵之法,将来做军官的。次一点的,就可以扔到外交部嘛。”
一提起像是党炫明那批跟着一起去欧洲的人,齐国公也是一阵头大。
本想着见识到了西洋人的军阵技法,回来之后上疏军改,哪曾想还没到家,大顺已经军改了。
至于技术,齐国公又不是彼得,也没有去造船厂真学本事,那些跟着去的勋贵子弟更没有学什么技术。
而且天朝自古以来轻贱技术工匠,让他们去学,在他们看来也是一种侮辱。
派了一群勋贵子弟出去转了一圈,实际上毛也没学到。留了几个好学的在法、俄的科学院,或者军校之中,剩下那些回来的都是只看了数年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