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绝大多数的国人都不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先生,我们去法国学什么呢?”
“学什么都行,想学什么便学什么。”
这一点刘钰毫不担心,这些人接受的基础教育和从小养成的习惯,使得他们有很大的概率和法国的那群启蒙学者们混到一起。
历史课本上学到的一些刘钰夹带了私货的史观,以及他们特殊的童年经历,极大的可能,使得他们在法国大学毕业后,成为一群最激进的人。
不同人的视角是不同的,这也是刘钰不希望大顺这边派一些官派留学生的原因。
官派学生,必然家庭优渥,或者干脆就是皇室锋刃的良家子们,他们的屁股会歪到皇室王室贵族那一边。
如果是儒生,去了之后,看到的要么便是“率兽食人”、要么便是“无君无父”。
当今世界,还没到满清后期那种有识之士全然绝望的程度,东西方的差距也没到看到蒸汽船逆水而行而三观震裂的程度。
这时候派“有识之士”去,只会更加保守和反动,这一点刘钰心里还是有数的。正如当日他恐慌于陈震跟随齐国公使团去欧洲。
他希望法国那群坐在沙龙里扯淡的人,把他想说但又不敢在刘公岛教这些孩子的话都说出来。
启蒙运动有很多流派。
这些自小失去父母、经历过苦难、自小集体生活、又接受过刘钰私货教育的人,最有可能接受接触的流派,要么是百科全书派、要么是平等派和掘地派。
这和他们自小的生活有关,就像是负电和正电一样,必然会从繁杂的启蒙学派中,嗅到最合乎他们口味的一派。
只是……这些人如果真的走上了这条路,必然会死。因为此时走不通。
或许,将来镇压他们得就是刘钰,但总得有人死在这条路上,做奠基者。
这都是那批孤儿中男孩中的佼佼者,想着他们可能的未来,刘钰扫去了心中一闪而逝的悲伤,给他们每人倒了一小杯果酒。
“男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死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这个世界和人无关的常识,我已经教会了你们。”
“那些与人、与为什么有穷有富、为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道理,就靠你们自己去探索了。待到将来想明白了,莫要忘了回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