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
站在群臣堆里的刘钰松了口气,忍不住在心底猛赞了皇帝一句。
李淦是懂一些拉丁文的,不但听得懂,也会说一些,只是在朝堂上,作为天子他绝对不能说外语。
刘钰也和皇帝不止一次的表示过,全天下搞自由贸易的,只有一个大顺。因为大顺不懂什么叫自由贸易,但其手工业的碾压性优势和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就是天然的自由贸易。
至于欧洲各国,哪怕连个西方出海口都没有的奥地利,都组建过奥斯坦德贸易公司,建在比利时,来广东和福建贩茶叶。当然,这个公司作为《国事诏书》承认女儿有继承权的筹码,刚刚当着英荷的面解散了。
但凡有贸易公司,就是有垄断权的。只要有垄断权,就和自由贸易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皇帝当然知道法国不可能接受会把法国脆弱的手工业完全碾碎的自由贸易协定,这一点刘钰已经说过好多次了。
但他更不希望传教士把这句有可能导致朝堂哗然反对、认为皇帝做错了决定的话,被翻译出来。
于是选择了这种礼貌而不失狡猾的反问,其实就是拒绝。
如果你能接受我的条件,我就能接受你的条件;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条件,那就不要再往下说了。
莫尔帕伯爵在稍微吃惊之后,第一反应是曼恩公爵好像快死了;第二个反应便是理解了这些话隐藏的真正含义。
明白过来之后,他也是急中生智。
“尊敬的中国大皇帝陛下,这些具体的条款,需要谈判。朝堂上,我只是代表法兰西国王向您和您统治的广袤帝国致以敬意和表达友好。”
这句话算是认怂了,互相都不尴尬,免得在朝堂上都互相说一个彼此都不可能答应的条件。
皇帝见这法兰西人如此识相,也走了形式。
在朝堂上宣布了赏赐的礼物,又点名叫英国公和刘钰出面接待法兰西使团,负责对法兰西使团的谈判。
下朝之后,英国公问刘钰道:“那法兰西人说的那句是什么意思?陛下为何打断?”
刘钰略作翻译,英国公冷笑道:“这是以为我等欺上瞒下,他倒是会直达天听。若非陛下急智,今日在朝堂上可就不好看了。”
“说的就是啊!”刘钰心里也是骂了好几句娘,这法国人脑子里有坑,总拿着在欧洲的那一套在东方玩,这不是扯淡吗?
这东西不是不能卖,不是不能换,问题是你能拿出来什么东西换?
刚才摆在朝堂上,若是拿什么74炮战列舰来换,朝中大臣有几个战列舰不是燧发枪,战列舰的设计需要上百年的技术积累?
造船,谁不会呀?朝臣大多觉得简单,自己不会没关系,有工匠会。
反倒是瓷器和丝绸,这些东西大臣们就敏感的多,也能直观地认识到其中的巨大价值。
到时候拿出这个条件,肯定是被大臣们当成是疯子。外交已经不容易了,和疯子以及居心叵测者外交,更不可能。
英国公心里有些不爽,直接表现在了面上,骂了两句后道:“要不先晾一晾这些法国人?”
刘钰摇头。
“晾就没必要了。若是我朝一直闭关,尚且还有晾一晾的资本。他要求着咱们开关。可如今,朝廷既说要雷声大、雨点小,法国人只怕也觉得意兴阑珊,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如此晾着,反倒坏事。”
英国公咂摸了一下刘钰的意思,嗯了一声。
“既如此,那就抓紧时间谈吧。我就坐在那听,只怕也未必听得懂。你谈什么,谈完之后和我说一声便好。朝廷有些事,不能拿到明面上说。不管是东洋还是南洋,此事如今知晓者,不过寥寥。”
“那荷兰国,远在海外。其国海军虽强,奈何陆地毗邻。这法兰西国若能占了荷兰国的陆地,其国海军也就只有败亡一途了。”
“如今南洋荷兰人最强,若其国土被占,则唾手可得巴城矣。”
皇帝和几名倚重且心腹的大臣说过今后大顺的战略规划,这也是这一次英国公等人支持对法外交的根源。
既然定下来了要赶紧谈,朝会过去后第二日是宴请,第三日便正式开始谈了。
在朝会上碰了一鼻子灰的莫尔帕伯爵也明白了现在的处境,也明白谈判首先要谈的是大事,之后才能谈那些细枝末节。
获得瓷器和丝绸技术的可能性已经没了,也就没必要再围着这个问题来谈了,莫尔帕伯爵在确定了谈判双方的级别足够之后,直截了当地说起来中法同盟的事。
“尊敬的公爵、伯爵。海军如果不用,是一个浪费钱财的投入。法兰西保留现有的舰队,是源于周边的外交情况不得已而为之的。法兰西海军的思路,不是争夺制海权,而是保持相当的威慑,通过私掠船打击敌人的战争潜力、破坏敌人的贸易。”
“但贵国的贸易政策是完全的开关开放,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保持一支规模足够强大、甚至要建造战列舰的海军。贵国是否有对荷兰开战的想法?”
这么开门见山的问题,刘钰只能先翻译成了汉语,告诉了英国公之后,询问了一下英国公的意思。
英国公可能是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