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策凌敦多布也在紧张地搓着手。
透过战场的烟雾,他能看到刘钰正在把中军的千余人往南线调动。
“他慌了,他慌了!他开始把中军往南边调动了。”
“应该再等一等,等到中军支援南边的那些兵参了战之后,展开了退不回去了的时候再冲。”
“但也不能等太久,以免山丘上的又去支援中军。小策凌敦多布的四千精骑,应该可以冲开他们的中军。只要冲开了中军,他的南线就被围住了。”
心头不断闪过这样那样的想法,大策凌敦多布心头一阵阵激动,等了多时的机会似乎已经出现。
南线的战斗有些乱,绕到侧面的骑兵并没有一举冲开汉军,反而被那两个结成方阵的步兵黏住。
卸掉了冲击力后,狡猾汉军的骑兵才从侧面反冲。
约莫一千多人的汉军,从中军方向朝着南侧行军支援。准部的大炮基本都被反掉了,大策凌敦多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远处那些人毫无顾忌地行军。
但这个问题不大。
他相信,这些汉军最大的倚仗,就是火枪。对射还行,一旦肉搏,绝不会是自己这边的对手。
在南线,他集中了将近五千骑兵,四千多火枪手,外加四千左右的步战。
这已经是将近一半的兵力。
只是南线的青州军数量也不少。大策凌敦多布估算了一下,几乎二十多门重炮,大量的小炮,将近三千的步兵,还有三千骑兵。
这些人很善于防守,再加上火炮的轰击,想要直接在南线冲开非是易事。
北线和中军还有抗线对射的火枪手和步兵,这又要耗费大策凌敦多布大量的兵力,手里做决胜的突击力量,就是小策凌敦多布的那四千精骑。
“再等等。”
他这样想着,叫来了小策凌敦多布,以及那个之前被俘的波兰骑兵少校波尔舍夫斯基。
可以看到南线侧翼的步兵结成了空心方阵,对骑兵的阻滞很严重,他想确定一下能否冲开。
波尔舍夫斯基很自信,他的父辈参加过50年前的维也纳解围战,自己能够在波兰军中升任少校,显然也是贵族出身。原本历史上的和通泊之战中,波尔舍夫斯基带着准部骑兵发动了楔形冲锋,冲垮了满清的阵型,逼的定寿自杀。
他还是有能力的,贵族出身的他也对骑兵有很深的见解。
虽然准噶尔人没有一支翼骑兵,也不可能训练出一支翼骑兵,但是波尔舍夫斯基认为这些步兵方阵并不能阻碍骑兵的冲锋。
南线被阻碍,在波尔舍夫斯基看来,真正的问题还是那将近三千轻骑。
在波兰人看来,能抵挡骑兵的,只有对冲的骑兵,而不存在完全靠步兵就能抵挡骑兵的可能。
小策凌敦多布手里有一支将近千人的亲卫,都是披甲能骑射、能冲阵的。
波尔舍夫斯基也训练了一小队骑兵,可以变阵采用楔形冲锋。
这两支精锐的骑兵打头阵,后面跟随着准部的轻骑,完全可以冲开正面的防御。
波尔舍夫斯基并没有冲击空心阵的经验。
他和俄国人打的时候,俄国人的哥萨克和土尔扈特骑射手很多,步兵根本没有结阵的机会。
骑兵对骑兵。
和准部打,准部也是以骑兵为主,步兵虽也不少,可也根本没有结阵对抗骑兵的能力。
还是骑兵对骑兵。
倒是和大顺的军队在南线打过几场,然而获胜的那次也不是冲步兵方阵。
而是火枪手和长矛手脱节了,他当时率队冲垮了火枪手之后,长矛手就被困死了。
至于他父辈的经验,解维也纳之围那一战,波兰骑兵也是趁着土耳其禁卫军和德国人的步兵抗线的机会,从侧翼冲的。
土耳其人那时候也不会用空心阵。
这些过时的经验给了波尔舍夫斯基极大的信心。
大策凌敦多布最后确认了之后,说道:“那就准备吧。告诉列纳特,让他把剩下的炮都带过来。一旦南线的战局焦灼,那就冲开他们的中军,分割他们的步兵,像是围猎一样把他们歼灭。”
擦了擦迎风流泪的老眼,大策凌敦多布想要透过南侧笼罩的硝烟,看清楚南边的战局。
南边的战局已经陷入了焦灼。
两个列成方阵的步兵营,完全没有被准部的骑兵冲垮。
最开始的骑兵冲锋的确很震撼。
然而伴随着马匹下意识地躲开刺刀、伴随着大量的战马堆积在有限的空间内,准部骑兵的冲击力已经完全被化解了。
骄劳布图带着那群远道而来的轻骑,从已经冲不动的准部骑兵的侧面展开了突击。
和青州军的轻骑不同,这些府兵轻骑的作战方式不是列成密集整齐的墙阵,而是以各个折冲府为单位,互相熟悉的人在一起,形成小的冲锋集团。
骄劳布图也知道,这群府兵的德行,他就当过折冲都尉。
一旦冲起来,根本拉不住,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了。
吴芳瑞让他冲击之后再把骑兵拉回去,再度冲击,他可没这个本事,那些府兵轻骑即便会,乱战起来也无这样的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