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名小站,舰号曙光。
都是一个意思,长路漫漫,这才走了第一步。
皇帝是这么想的。
刘钰是这么想的,也不是这么想的。
想想自己身上的光环,青州军、练兵于小站,舰名为阿芙乐尔,颇有些担心自己镇不住。
待白令等人退去,皇帝单独召见了刘钰,终于询问起破局之道。
练兵还好,移民也成,但在日本破局,该怎么破?
倭国久不来贡,派出官船去过一趟,虽然客气,却客客气气地表示请以后不要再派官船来了。
大顺缺铜,尤其是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作为货币的铜钱真的很缺。刘钰又提议要让朝鲜用中国钱,这就必须要在日本搞到铜。
可日本的贸易政策,又使得很难入港贸易。
日后说要打开日本国门,令其朝贡,强制贸易;如今距离这一步还远,以海军养海军,皇帝也不想投太多钱……主要是投不起了。
李淦遂很想问问,在海军成型之前,怎么搞钱?
“回陛下,臣在数月之前,便已寻到一位去过日本贸易的商人。询问了一些问题。”
闻言,李淦点点头,心里暗自赞许。
心道刘钰此人,当真为国。事情未成,他便先考虑到了日后若用该怎么办。若是朝中人人如此,这社稷定会稳固万年,只可惜……竟是鸡群里的白鹤。
“卿能夙夜不忘,足见忠心。你只管去做就是,大可放心。倒是这去过日本的商人说了些什么?”
等的就是这句话。
刘钰当即将日本正在收集战马、兵书、国朝典籍之类的内容一说,李淦闻言大怒道:“当真狼子野心!壬辰年之事,难道还想重演?卿当日所言,果然又远看了一步,日后准噶尔一平,祸必起于大海。或西洋人,或倭国。其心不改,当真就该如卿所言,早编海军,一朝歼灭。”
“可有国朝商人去带这些违禁之物?”
刘钰苦笑道:“陛下,海疆万里,如何查禁的过来?前朝闭关,难道汪直等人便不出海了吗?与倭国一衣带水,利诱在前,陛下纵然闭关,也是管不住。况且,我朝缺铜,正该从倭国买铜。”
话说到了铜,李淦也是叹了口气。
的确,海疆万里,禁海根本禁不住。况且,就算禁了和日本贸易,难道南洋、西洋也要禁?
但凡要禁,就要全禁,不然毫无意义。
而且就算是全禁,事实早已证明,无用。再者太宗有遗训,不得锁国,因为女官太监的事,当年都要去庙里哭告,这种遗训根本不能动。
李淦以为刘钰有什么禁止的方法,却不想刘钰却道:“陛下,既是禁不住,臣以为……何不官方来做?”
不等李淦大惊,刘钰便又道:“臣斗胆,请死间之计!倭人既有野心,当用死间,令其错判。如此,既乱了倭人,又可得银铜贸易。此时,臣万万不敢私自主张,更不敢于朝堂上奏疏,是故私请于陛下,请陛下定夺。”
“死间?”
琢磨了一下这个词,李淦隐隐明白了其中意思,问道:“死间如何做?”
“回陛下。此事还需陛下坚定一事。”
“何事?”
“骑射、武艺,均已无用。燧发枪刺刀阵,方为正途。”
李淦眉头微微一皱,道:“此事朕早就坚定,卿又何必再言?”
随后便想到了“死间”二字,恍然道:“卿是说……以死间,叫倭人以为骑射、武艺方为正途?这……倭人难道不知吗?”
他很相信燧发枪加刺刀,是日后军阵的正途。按刘钰所言,也的确说得通,刺刀配上燧发枪,花队变纯队,在当日的策论“有制之军”中已经讲得很明白了。
既然是正途,这就像是地球是圆的、勾三股四弦一定是五一样。今日你知,明日我知,总会知晓,最终定为正理。
虽说死间可用,然而倭人又不傻,难道真的会上当?
“回陛下。倭人如今还是封建,上有将军,下有大名,大名之下还有武士。欲行枪阵之军,必先破封建分封。此一难也。”
“倭人武士,以武为职。多用刀、弓。本朝武德,以几何兵法算术为上;倭国武德,以弓射刀法骑术为上。是以,请陛下从孩儿军中挑选武艺上佳之辈,尤其骑射之法。倭人如今兴‘鹰狩’,最喜骑射,以养武德,做死间之人,一要忠心,而必有后羿逢蒙的本事。”
“嗯……”
孩儿军里自有皇帝的心腹,心腹武艺既高,忠心也够。武艺既高,自然是不屑用火枪的,不说比后羿逢蒙,但射术之巧却是有的。
前朝多用夷丁,蒙古骑射之法仍旧传承,这的确不是问题。
想想刘钰的话,也确实有理。
禁,既然禁不住,那为什么不自己干呢?
自己干,用死间,还能控制得住。这倒正是一个办法。
因为李淦脑子还是很清醒的,禁,真的禁不住。要是以为能够禁住,那无异于掩耳盗铃,而且巨大的经济损失也承受不起。
商人重利,自古可知。日本特殊的贸易政策,使得商人必然会为了获利不惜犯法。
心既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