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了。
等到下属把刘钰书写、一群武德宫的生员联名的“状纸”一送上来,左佥都御史只是扫了几眼,顿觉得两眼一黑,心道我说今儿早晨眼皮总是跳,昨个儿就该一棒槌把自己砸晕过去!
这哪是诉冤啊,这分明是联名上书找事嘛……
登闻鼓也敲了,就算是这案子只是屁大点的事,也得往上送,直接送皇帝手里。
这要是往皇帝手里一送,不定又会闹出多大的事来。
国子监和武德宫打架的事,已经让朝堂里不少人焦头烂额。
事虽不大,可是影响太大,稍微处置不好那就是大麻烦。轻则‘昏君’、重则‘桀纣’。
这时候再把这个递上去,那还不是火上浇油?
左佥都御史也是千军马万过独木桥杀出来的,博闻强识,一目十行,把个“状纸”快速浏览了一遍,心头更是惊骇莫名。
略微扫过,便已经猜想到了种种后果,心道这是往灶膛里扔震天雷啊。
暗暗挪了挪屁股,抖了抖背后的汗,只好道:“这上书我已经收了下。你们且回去吧,都察院有案,登闻鼓一响,自然是要上达天听的。你们且放心,就算你们有……”
“大人,非是我们有,是国子监诸生有冤屈。我们反思之后,觉得他们说的大有道理,不禁为他们鸣不平啊。”
“呃……对,对。是。本官知道了。既都已经签了名、画了押,那就都回吧。”
挥挥手示意这群瘟神赶紧滚蛋,刘钰知道这事已经闹到了,便也不再闹下去,行礼之后,带人呼啸而去。
直奔附近的酒肆去安排酒宴,完全不顾那些跟着看热闹觉得这热闹一点意思都没的人。
…………
禁城内,朝会已散,李淦正在批阅奏折,太监又送了一批过来。
最上面一份,看上去就有几指头厚,李淦登时一怔。
废话连篇的奏折他看的多了,可废话连篇的奏折摆在最上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拿起奏折,便问道:“这厚厚的奏折,又是谁人的?”
“回陛下,武德宫不少生员在刘钰的带头下,去都察院敲了登闻鼓。依着祖制,登闻鼓事,要摆在最上面的。”
一听又是刘钰和武德宫的事,李淦略有些愠怒。
前几日打架的事,他自是有所耳闻。
让刘钰背了那么大的大黑锅,哪曾想居然差点被打。
做皇帝也是有亲疏远近的,本身想着让刘钰回去躲躲风头,消消停停地混过武德宫夏考和上舍秋考,待名正言顺之后用他做几件大事。
国子监学生出面打人,但打人的理由又极为正义,皇帝也知道这几年结社论政之风日益加剧,自己不想背个骂名,就想着把这件事冷处理。
罗刹国使团马上就要来了,准噶尔的事还要仔细商量,这时候皇帝真的是一丁点都不想再起什么幺蛾子。
准噶尔那边的事,不和罗刹国商量,肯定不好办。
刘钰也说了,罗刹国腹地内还有一群瓦剌部的蒙古,这些事都得解决,西域肯定是要拿回来的,这不是复不复汉唐雄风的问题,而是直接关系到日后北疆的安定。
因为黄教的原因,使得大顺必须要搞定西域。
若西域不稳,则雪山不稳;雪山不稳,则蒙古不稳。
瓦剌余部中有能力威胁青海、雪山的,也就是准噶尔部了。其余诸部,总不能飞到雪山去。
准部当年又升过汗国,西域又有可以农耕的土地,游牧没有农耕土地就成不了气候,这一点李淦心里清楚。
西域不拿下,雪山就始终有威胁。
罗刹那边也有蒙古各部,雪山在手,日后和罗刹有事的主动权就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今的雪域宗教领袖是仓央嘉措,夹在缝中,又是农奴之子,没什么根基,正是个可以操控的人。
对罗刹一战,本来就是以战促和,当初想着的就是以黑龙江为界。
刘钰靠着对西洋诸国的矛盾诈了罗刹国一波,拓土三千里,又私下里卖了土尔扈特卡尔梅克人,等于彻底把蒙古碎掉了,这着实是大功。
但这些脏活都不能拿到表面上去说,总不好说国朝和罗刹瓜分了蒙古,两边一起把蒙古诸部摁死了;更不能说密约里卖了土尔扈特,至少暂时卖了。
三十万两抢时间签合约,刘钰生生气死了一个罗刹伯爵,这些东西都没法说。
国子监那边殴打刘钰被刘钰反打了一顿,李淦也知道。
罚了刘钰二十两银子,已经算是做了个态度。
李淦以为,刘钰应该懂他的意思,平日里也是挺聪明的,消消停停的,躲一阵,等风头过去了、等罗刹使团走了,再说他的事。
可今日刘钰居然带人去敲登闻鼓?这可真是……
李淦心说国子监那群人没经过正事,大义加身,结社又论,你让朕怎么处置?国朝这些年的风气就是如此,有进无退,准噶尔还没打完,这股子风气这时候怎么能浇冷水?
将来按不按你说的去南洋,那两说。但准噶尔不灭,就不可能马放南山文恬武嬉,日后再说日后的。
这时候你老老实实的,日后自有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