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尔喀蒙古派出的骑兵并不多。
最先到达的几百骑兵,还是成为了压到老托尔斯泰伯爵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些天刘钰的逼迫越来越狠,老伯爵的身体又发着高烧,已经有些承受不住。
给出的条件越来越往北,刘钰的让步也越来越大,互相已经试探出了对方的底线,似乎要到签约的时候了。
但老伯爵仍旧下不了决心。
十一月的寒风带来了一场风雪,也带来了一封来自彼得堡的密信。
纤细的字体带着少女的芬芳,字里行间中却流露出一股英豪。
写信的少女差一点被推上沙皇之位,被彼得帮旧臣们视为俄国继续西化改革的希望。也是老伯爵被扔到这里的根本原因。
“请您无论如何保重身体。为了我,也为了俄罗斯的未来。”
“您的名誉或许暂时会被玷污,但我相信总有一天可以恢复。如果您信任我,请接受我的建议,在和中国的条约上签下您的名字。这不会侮辱了您的姓氏,我发誓。”
“就像是您现在的处境一样,您为了您的俄罗斯的未来,坚持不肯签字;我也在为俄罗斯的未来,做着我并不想做的事。”
“我们的沙皇陛下、我的小侄子,很迷恋我。每一次出去打猎都一定要让我跟随。我出去打猎的时候,他也会跟着。我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舞会了,像我这样的年纪,这是罕见的。”
“我很喜欢舞会。可是,每一次舞会之后,与我跳舞的男子都会被我们的沙皇陛下送到远方服役,或者出使外国,甚至在一个月之内向土耳其派遣了四名常驻的使者。为什么要因为我而让那些无辜的人承受这样的不幸呢?”
“或许,我可以利用这种迷恋,影响他,让他继承我父亲的遗志——您和我都清楚,俄罗斯的未来,只有改革,坚定不移的改革,向西!向西!向西!今天向西进一步,明天就可以向东进两步——为了俄罗斯的未来,如果有必要,我会考虑终身不嫁以影响他,甚至接受那些别有用心的建议:嫁给我们的沙皇陛下、我的小侄子。如果可以影响他带领俄罗斯走向正确的道路,我会考虑的。”
“如果男人不能够坚定改革,那么女人就该担负起俄罗斯的未来。”
“希望您能够知道,热爱俄罗斯的人,并不是只有您一个。还有许多人,在做着各种不情愿的事,为了祖国的未来。”
“缅希科夫这个蠢货并不知道他的处境,您在条约上签字的消息传到彼得堡的那一天,就是他被流放的那一天。您所受损的名誉,会被缅希科夫承受。或许您仍然会被剥夺爵位,但我希望您能够保重身体,在远离彼得堡的庄园里,为俄罗斯的未来继续奉献您的一切。”
“比如,您在威尼斯海军留学的经验、您在土耳其任大使的外交斡旋手段,这些既是您自己的知识和阅历,也是整个俄罗斯的财富。您应该把这一切记录下来,作为经验,而不是在消沉中白白耗损生命。”
“色楞金斯克的冬天一定很冷,给您捎来了一件裘皮。请一定保重身体。”
“爱您的伊丽莎白·彼得罗夫娜。”
这封信摧毁了老托尔斯泰最后的倔强,就像是北极圈内极夜前最后挣扎的太阳。
再挣扎下去意义已经不大了。
枢密院的那群人在乎的只是彼得死后的朝政旧法、党争倾轧,以及对彼得二世这个小皇帝的影响。
他们不允许俄罗斯再出现一个强势的君主。
更不允许一个新的君主,以自己的野蛮征服俄罗斯的野蛮。
政由枢密院、祭由小沙皇。这已是必然。
缅希科夫要完蛋了。
整个俄罗斯的朝臣都在盼着快一点签约,从而把这个锅背在沉浸在外孙当沙皇美梦中的缅希科夫头上。
伊丽莎白所代表的新法党,在缅希科夫的背叛下,此时只能蛰伏,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一旦缅希科夫被推翻,旧党公爵就会成为11岁的彼得二世的监护人,对他进行教育。新法党几乎不可避免要被清洗。
新党旧党的实权派都在忙着党争内斗,没人真正在乎这里的谈判。
绝望和无力之下,老托尔斯泰终于开始接受刘钰提出的种种条件,这场持续太久的谈判,终于落下了尾声。
除了刘钰提出的以黑龙江北支流分水岭、外兴安岭为界外,黑龙江上游的石勒喀河作为中俄双方的边界。
中方以二十万的价格,作为对方撤离尼布楚、结雅斯克、普林宾斯克等地的赎买费。分十年支付,本息共计三十万两。
俄国承认中方对准噶尔是平叛。
中俄双方共同承诺,蒙古帝国已不存在,之后各部蒙古事务,由双方全权处置(此条款既包括喀尔喀部、准噶尔部,亦包括伏尔加河瓦剌诸部、贝加尔湖之布里亚特部)。
一旦中方解决了内部的准噶尔叛乱,双方再度举行会谈,全面议定双方在西线的边疆。并尽可能以谈判磋商的方式,解决伏尔加河瓦剌蒙古事务。
中方释放一部分被俘的战俘。
双方在战前的各种争论,暂且搁置。任何在战前逃亡到中方或者俄方的各部落、罪犯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