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基建,意味着水泥、煤矿、铁矿、冶炼、金属加工、蒸汽机、造船业、机械加工等等诸多产业的发展。
固然说,其实李欗的想法吧,依旧还是“守旧”。
他这潜意识里,就觉得工商业根本无法容纳这么多的人。觉得留下一亿人的农业人口,剩下两三亿人从事工商业,怎么可能啊?
所以,他以这种“守旧”的潜意识,认为最终的解决方案,还是移民迁徙。
只不过,他的思路是圣西门主义的思路:想办法,为资本家创造条件,“引诱”他们,把资本投入到垦殖等“对社会有利”的行业中去。
最终的目的,还是等着基建完成,让资本圈地垦荒,拉人头过去干活,最终靠海外、东北、西域的几十亿亩“有商业价值”的土地,把人迁过去。
好比说。
此时没有基建、运输条件不行。
黑龙江畔的黑土地,一文不值。资本瞅都不会瞅一眼。
但要是铁路修通、或者说火轮船不看老天爷脸色直接能从海参崴到苏北,那么黑龙江畔的黑土地,将大有商业价值。
你现在跑伊犁七河去种地,粮食棉花倒是都能种出来,但你运不出来、运不到人口密集区,你那叫“商品粮”、“商品棉”吗?连商品都不是,完
。不成剩余价值里很关键的“在流通中得以实现”的过程,你流通不了,赚不到剩余价值,哪个资本跑那去垦荒迁民去?
所以说,李欗觉得,刘钰在扶桑,玩的就是类似于后世的“庞氏骗局”。
一通忽悠,拿着泡沫在那吹,吹来一堆的资本,跑去移民、解决黄河河道迁民的问题。
眼看五年后泡沫要炸的时候,刘钰“赌赢了”,居然真的在扶桑找到了大金矿。
于是泡沫便没炸。
那李欗觉得,这一套东西,自己完全可以学嘛。
你兴国公吹得泡沫,我便吹不得?
二十年后,把大基建搞成了,泡沫要炸的时候、要还本金的时候,基建已经建成,运输条件改善,东北、西域、南洋、扶桑,那些土地随随便便一卖,不就把本金还了?
好比说,现在黑龙江畔的土地,不值钱。因为东西运不出来,自耕农可能喜欢,但中原自耕农才不肯去、而破产农希望阶级跃迁当自耕农的又去不起;而去的起的资本,又看不上,觉得无利可图。
二十年后,铁路修到黑龙江畔。到时候要还本金了,真就没本金了、还不起了,那一两银子的本金给你黑龙江的十亩地,你接受吗?
再说了,到时候还有这等好事?把这十亩地卖了,还你一两银子的本金不就得了?
现在大顺不是没资源。
松辽分水岭以北、伊犁河谷、澳洲、北美,这些土地,都是国有土地。
但现在的问题是,基建不行、物流不畅、运输成本太高,这些国有土地,一文不值。
你说这些地都是好地,非要二亩换一亩,非要和地主换。地主得寻思寻思,地你能给我,那佃户你能给我啊?佃户给不了,那国内的粮食市场你能给我平移过去吗?你只能给我地,有个卵用?
我这一亩地,以及这一亩地背后的社会条件、物质基础、人口市场这些东西,你给不了我,那二亩地如何能和我这背后牵扯到社会关系的一亩地能比?
再说了,老子花钱把佃户移民到扶桑了,准备给我当农奴。人家一看,卧槽,沃土千里,人家有病啊非得当农奴?不会跑路吗?
罗刹的农奴制那么严苛,一群农奴跑到顿河成了哥萨克。到了扶桑,那不是跑的更欢?
孔子那时候苛政猛于虎,最起码还有个老虎。
扶桑有老虎吗?
最多也就有点美洲狮,那不过就是个猫而已。
苛政猛于虎,可能还得琢磨琢磨,是找苛政,还是找虎。
苛政猛于猫,谁不去找猫?
咋的,你还能出个《扶桑圈地逃奴法》啊,倒退回奴隶制?你派兵去抓逃奴?
再说了,就算你出了《扶桑圈地逃奴法》,那我弄一堆奴隶在那种啥啊?东海岸能种烟草甘蔗棉花,卖给欧洲换钱,赚到剩余价值。我弄一堆奴隶,种粮食玩儿?
我有怪癖,就爱粮食,就喜欢看粮食堆成堆?
爱和用,你得分清这个概念吧。
卖又卖不成,我多少年才能把迁徙佃户的船票钱,给赚回来?那合着莪出船票,在这给佃户做慈善呢?
那我和船主说,我说我没钱,没金银,但是我有粮食。不行你回去的时候,拉两袋子粮食抵账吧。
船主有病啊,跨越太平洋几万里风雨,拉两袋子粮食回来?人家去拉点智利硝石、铜块、檀香木、毛皮什么的回程不好吗?
所以说,扶桑几十亿亩的土地,不值钱。
至少,现在不值钱。
大顺说,我其实有国有资产。你看,我在扶桑、东北、西域,有好多好多的土地,这不都是资本?
但是,如老马所言:
【一个黑人,在特定的条件下,他是奴隶,没有这个特定的条件,他就不是奴隶。】
【一台纺车,在特定的条件下,它是资本。没有这个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