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的铁路上流,而是只能往大顺这边跑——这个主要是真没地方跑,原本这个时代,荷兰的金融资本,只能往英国的运河业上跑。而现在,大顺打赢了一战,废掉了曼彻斯特棉纺织和利物浦奴隶贸易港地位,英国的运河压根没人会投钱,那荷兰的金融资本憋在手里,又不好再搞一波郁金香击鼓传花,不往这边跑往哪跑?
六来大顺没有废掉三角贸易,只是把三角贸易的“工业品”提供者的地位,给取代了。这叫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是以,大顺作为雏形的“帝”,即便不考虑帝国主义那一套,就算是正常的贸易,也是疯狂顺差。
加上北美、澳洲、婆罗洲、印度的贵金属,不断往大顺这边流动、开采。
自然,短时间内,是不必担心“贵金属不足导致的金融危机”这个问题的。
至于说,将来欧洲革命、印度觉醒、纺纱机使用导致印度纺纱手工业大崩溃的总起义,导致的市场瞬间骤降、贵金属流入的忽然断裂导致的“传导”大起义问题,并不在此考虑之内。
因为,这可能需要20年、30年。
等到二三十年后,崩就崩了,那也无甚所谓了,底子反正是打起来了。
而且,到时候,甚至还得说崩的好、崩的妙,一波总危机直接干死大顺王朝。
是以,贵金属不足导致的金融危机,这种大顺选用那种思路继续改革的危机,是不必考虑的。
有意义,而且意义巨大,一旦爆发,就是超大规模的。
但是,至少不必担心,那一套才玩了三年、五年,甚至于黄河河道还未竣工、铁路还没修完,那就崩了。
等着底子打好了,崩就崩呗。
这是第一个危机。
至于第二个,也即大顺的工业能否保持在一个很长时间内的高速增长,而不至于才年,这一套急速工业发展的路子就瓶颈了?
这个,还是得考虑大顺“帝”这个定位。
既然是现实世界,那就不可能“抛开现实不谈”。
既然是现实世界,那就不可能有所谓的真空球形鸡。
既然是现实世界,大顺一共三亿多人口,农业人口至少三个亿,占了世界总人口的至少百分之三十,那就不可能不考虑工商业发展对小农经济造成的破坏、以及瓦解之下农民起义和大规模抗争的问题。
这不是说,捧着经书,说“你们要被历史的车轮碾过”,小农经济就会引颈就戮,觉得既然要进步,那就死呗,于是安安稳稳地渡过去了。
说句难听的,这也就是大顺还在盛世,还没到末期。
真要是到了末期,单单是当初把贸易中心从广东改到松苏、单单是废漕改海,不考虑什么半殖民地倾销之类的玩意,单单这两件事,百万漕工、十万粤绣、二十万五岭古道脚夫、十万西江航运船夫,就能直接把大顺掀了。就算掀不碎,至少掀一半。
更何况说,真要是动了小农经济,那这级别可不是那两件事那么简单了。
难听点说,你大顺李家站工商业、站资产阶级那边。那我们小农,自去找张自成、赵献忠、来当均田、重农、轻商的皇帝。
老马评价“两个拿破仑的闹剧”的时候,说过“小农”的问题。
或者说,说过“小农”,在面对两个拿破仑时候的处境问题。
第一个拿破仑的时候:
通过“均田”,使得法国封建农民成为小块土地的所有主,而使拿破仑成为皇帝的物质条件。这是法国在19世纪初,保证法国农村居民富裕的条件。
那时候,封建农民站出来,推翻了土地贵族,撕开了身上的封建枷锁。那时候,他们是和皇帝站在一起,去反对旧时代、旧贵族、旧制度、旧封建的。
那时候,他们和资产阶级的利益是相协调的,一起站出来反对封建势力。
而到了第二个拿破仑的时候:
封建领主已由城市高利贷者所代替;土地上的封建义务已由抵押制所代替;贵族的地产已由资产阶级的资本所代替。
农民的小块土地现在只是使资本家从土地上榨取利润、利息和地租,而让土地耕作者自己随便怎样去挣自己的工资的一个借口。
法国土地所负担的抵押债务每年从法国农民身上取得的利息,等于英国全部公债每年债息的总额。
受到资本这样奴役的小块土地所有制(而它的发展不可避免地要招致这样的奴役)使法国的一大半国民变成了原始人。
一千六百万农民(包括妇女和儿童)居住在洞穴中,大部分的洞穴只有一个小窗,有的有两个小窗,最好的也只有三个小窗……
小块土地除了肩负资本加于它的抵押债务外,还肩负着赋税的重担。赋税是官僚、军队、宫廷的生活源泉……
打碎封建之后的资产阶级,高利贷者、抵押制借款、地租榨取等,像是吸血鬼来吸吮它的心血和脑髓并把它投入资本的炼金炉中去。
以上,所以。
以华北地区的自耕农经济、地主租佃、高利贷、地租、利息榨取等来看。
大顺的自耕小农,到底是在“第一个拿破仑”的阶段?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