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布,对小农而言是没区别的;只是说,对民族资本而言,区别巨大。
应该说,刘钰的一些列改革,只是把买办阶层往死里弄,弄得大顺现在真的是欲当买办而不得——
“不反人类”的商品,欧洲货几乎卖不进来,这当然不全是刘钰的改革之功,而是千百万劳动人民的劳动换来的,历史上1800时代之前也是欧洲的吊毛都卖不进来,反倒是逼的英法连续出台政策,细木匠协会大闹要求禁止东印度公司买中国货、笛福狂写小作文、曼彻斯特纺织业哭庙请求出台东方棉布禁止令、休谟感叹是广阔大洋作为天然关税顶住了中国制造。
“反人类”的商品,大顺的中央集权还没有崩,统治还非常有力,商人阶层即便觉得空船从欧洲回来不合算,却也不敢去土耳其收鸦片运回来,抓着就是死。而且也因为大顺的中央集权没有崩,专营权、贸易特许权等,还监管得住,就像是东印度公司这个大公司保护了英国的纺织业一样,大,管起来相对来说就容易,因为这个时代的缉私海关等技术水平在这摆着,越大、公司实体越少,越好管。
越大、公司实体越少,越好管,听起来是反直觉的。
但实际上……英国连法国糖蜜都控制不住,为啥能执行《棉布禁止令》?英国为啥禁不止荷兰的茶叶往北美跑,但却能控制伦敦的茶叶拍卖所?
因为,西印度不是一个公司,而只有一个松散的西印度商会;而东印度是一个公司,有一个实体,而不是松散的东印度商会。
现在说,皇帝支持工商业继续发展、甚至直接技术进步,似乎也是反直觉的。
但实际上,这又绕回了那个“封闭愚昧、闭关锁国”的说辞:1760年的中国传统封建王朝,一个不是建立在海外贸易上的、拥有三亿多人口的、每年大千万的贸易顺差的、最大矛盾是人地矛盾亩产不足导致再发展下去就算均田也吃不饱饭的国家……所谓封闭、所谓闭关,在外封闭之外、关门之外,谁解决了这个问题?谁把亩产提升到200斤以上了?最大的矛盾根本看不到解决的希望,去拥抱什么?驱逐天主教传教士是不是闭关锁国?如果是,那么法国和西班牙,逼宫解散耶稣会,甚至威胁要退出罗马教廷,是不是闭关锁国?
还是那句话:圈地运动、科技发展带来的亩产提升,是相对英国、相对欧洲中世纪晚期来说的。
英国农业革命,是相对英国自己来说的“农业生产力的巨大提升”。
而提升到现在,英国农业革命的成果,距离华北的亩产,依旧差了一大截——英国的亩产超越中国华北,要到智利硝石大规模开采、以及满清中央集权基本崩溃水利设施崩掉和黄河北决之后。至于江南水稻壤地区的亩产,人工化肥之前就别琢磨着超越了。
所以,封闭愚昧、闭关锁国,这句话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问题在于,到底学什么?
这个年代,学什么?是个大问题。
学农业?亩产150斤的,去学亩产120斤的?学对面从荷兰那学来的曲辕犁,替代了北欧笨重的六马轮式重犁?还是学对面的垄作、轮作?
学工商?棉布逼到对面出行政的《东方布禁止令》,逼的和朋友干过陶器厂的笛福整天在小说里嘀嘀咕咕陶罐,逼的欧洲要考挖掘庞贝古城来对抗宫廷风格日益严重的东方美学入侵……有啥可学的?
学错的对象,就会发现没啥可学的。
而真正要学的是什么?
真正要学的,是老马说的“资本主义是怎么来的”,也即老马说的【殖民掠夺、国债制度、重税制度、保护制度、商业战争——手工业时代,是商业的至上权,带来了工业的发展。而商业的至上权,需要国家强力、需要海军、需要重税、需要保护制度、需要商业战争】。
而细节一下,要学的,是军事制度、火器思路、练兵体系、风帆舰战斗技巧、商业战争——这里面,保护制度,大顺不用学,因为不用保护,对面也吊毛都卖不进来。
这就是刘钰认为的、虽然皇帝也认为是、但两者的思路不同的“饮鸩止渴”。
刘钰在先发地区,践行着老马说的【资本主义是怎么来的】的改革,学了应该学的东西,包括军事、风帆舰、重税、专营权、商业战争这些东西。
因为学了该学的、摒弃了那些似乎该学实则学了吊用没有甚至倒退的东西,所以,先发地区的资本主义的生产体系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建立起来了。
这东西一旦建立,目的就会奔着“世界市场”使劲。而“世界市场”,又肯定先囊括了“国内市场”。
于是,刘钰认为,继续往前走,对大顺而言,就是饮鸩止渴。
这和皇帝从传统思路所理解的饮鸩止渴,是不同的。皇帝是建立在“重农轻商”的内在逻辑上认为的饮鸩止渴——内在逻辑,是商业积累资金的速度太快,而又是土地私有制可以买卖,生产资料会聚集兼并在商人手中,而土地是“唯一”的生产资料这个旧时代的基础上的逻辑。
简言之,皇帝理解的,是“私有制和土地自由买卖”,与“商业、高利贷金融,积蓄资本的速度远胜实体产业、经营